阴风拂过，吹得女纸人身体哗愣哗愣的响。
沈语嫣和刘雅萱俩人吓得相互依偎着，连大气也不敢喘。
我坐在后排椅子上，看着女纸人先钻进左边厨房，拿出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它站在门口，将生锈的菜刀，按在磨盘上摩擦。
呲呲的磨刀声，在黑夜中格外刺耳。
刘雅萱结结巴巴的问：“四海同学，它……它想要干什么？”
“这不废话么。恶鬼深夜磨刀，不为了杀人，难道是给我们做宵夜？”
沈语嫣惊恐说：“它会不会杀了我们？”
“不会。”
在恶鬼的磨刀声中，我格外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它要杀的，应该另有其人。”
“你俩就坐这儿好好看戏，待会儿由我来解决。”
磨了好一会儿的刀，直到刀锋明亮得能照出人影，仔仔才拖着女纸人的身子进了屋。
刘雅萱疑问：“你不去捉鬼吗？”
“还不到时候。”
我淡然的回道。
等恶鬼刚进屋，我就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有鬼啊！”
很快，屋子里传来老太婆的哀嚎。
她穿着裤衩背心，捂着哗哗流血的胳膊，惊恐朝着门口跑。
在老太婆的身后，持刀的女纸人紧追不舍。
死老太婆终究还是不该死，她在绝境之下，竟爆发出神乎其技的力量。
平日里，她那条需要拄拐杖的瘸腿，这会儿也不瘸了，一路飞奔到车子前。
“大仙，救命啊！”
我忍不住乐出声。
老太婆之前拿扫帚，对我们又扑又打，张口就骂骂咧咧。
这会儿用到我，开口就是大仙的尊称。
看样子，这死老太婆也不傻，只是有些精明算计过了头。
我笑着问：“老人家，这头恶鬼，你是要它超度投胎，还是下十八层地狱？”
老太婆表情再度狰狞扭曲，“我要让这小贱人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老太婆弄错了，把自己的乖孙子仔仔，当成是杨槐花。
我下了车子，淡然声道：“那就如你所愿。”
在女纸人冲上来的刹那，我双手结印，口中诵唱太上真言。
“广修法阵，通幽洞冥，浩劫降临，恶鬼难逃。”
“证吾神通，降妖除魔，抓鬼入地，永镇幽冥。”
一道黄光字我指尖飞出，精准命中女纸人的眉心。
女纸人燃起熊熊烈火，从里头隐约能看到仔仔鬼魂的虚影。
他疼得撕心裂肺惨叫，满地打滚着。
看到火焰中的仔仔，老太婆心疼得脸皮抽搐，“我的好乖孙，你怎么会……怎么会在这儿？”
“是不是那个小贱人跑了？把你扔在这儿？”
事情到了这一步，老太婆仍然执迷不悟，魔怔似的宠爱孙子，不知是可恨还是可怜。
骤然，地下亮起黑色传送门。
旋转着的阴阳盘中，伸出一只大手，扯着仔仔的腿，将它拽了进去。
“仔仔！”
老太婆哀嚎一声，扑在地面上，却是扑了个空。
一阵风吹过，地府的传送阵门不见踪影。
我淡然声说：“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杨槐花的影子。”
“要杀你的人，就是你的宝贝孙子仔仔。”
“不可能啊……”
老太婆捂着胳膊上的伤口，鼻涕眼泪横流，沙哑的嗓音哽咽着说：“我的心肝都给了仔仔，恨不得把命都给他。”
“我的宝贝孙子，怎么会害我？”
“大仙，你能不能行行好，让我家的仔仔去投胎，别让他下地狱？”
“晚了。”
我漠然声道：“刚才是你让他下地狱的，现在除了孙猴子降世闹地府，否则谁也没用。”
老太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更厉害了。
“我以为是那小贱人，谁能想到是我的小孙儿！”
“我的乖孙，你死得好惨啊，奶奶对不住你……”
老太婆坐在地上一阵嚎丧，吵得我耳膜生疼！
我忍不住吼道：“别嚎了！”
“兴许哪一天，你的乖孙子还会从地狱中钻出，再拎着刀来看你！”
老太婆的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恐惧。
“大仙，我……我最疼爱的小孙子，为啥会害我？”
“这得问你自己。”我冷冷的回道。
老太婆鼻涕眼泪横流，“天地良心，我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都给仔仔，他怎么会杀……”
“好了！”
我打断了老太婆的碎碎念，再让她这么咕哝下去，哪怕念到天亮，也问不出事情所以然。
指望老太婆把事情说清楚，是基本不可能了。
我问：“你孙子死之前，都发生过什么？”
老太婆被我吼了一嗓子，情绪稳定不少，抹着眼泪哭哭啼啼的说：“大概三个月之前，仔仔就开始三天两头的发烧，身子热得像块炭。”
“我花了不少钱，让隔壁村的‘神医’开了各种草药，天天的给他煎药。”
“后来他不怎么烧了，又开始肚子疼，尿血。”
“后来，我又专门托人，找当地有名的神婆来给他‘看事’。”
“神婆给了我两尊菩萨，让我好好供奉。”
“我又是请神符加香灰，又是用自己的血给仔仔喂下，能做的都做了。”
“他还是肚子疼、肚子胀，血尿得厉害。”
“尤其是小贱人死的那天，仔仔肚子疼的厉害，在被子里直喊热。”
“我又给他加了不少被子，想着闷出一身汗就会退烧。”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
说到这里，老太婆哭得更厉害了。
我这才明白，上次看到老太婆用血喂养孙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嫣然皱眉问：“你说了这么久，到底有没有带孩子去过医院？”
老太婆一脸的鄙夷，“医院都是骗有钱人的，我才不去。”
沈嫣然：“那……你孙子死之前，是不是左右腹刺痛，每次尿尿的时候，都会疼哭？”
“对！你怎么知道？”老太婆惊讶的道。
沈嫣然眼神中透着怜悯和鄙夷。
“我现在知道，你孙子是怎么死的了。”
“他本来只是普通发烧，后来吃了各种有毒的东西，肾脏受不了，从普通肾病变成肾衰竭。”
“他是被你一点点毒死的，死后当然要找你报仇。”
老太婆瞬间暴怒，“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仔仔是我亲孙子，我能害他？”
老太婆蠢成这幅样子，我也懒得和她讲道理。
“老人家，我可以给你一张护身符，让你死去的孙子不再来骚扰你。”
“但作为报酬，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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