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好景不长的是，第二天病房里传来了病人死掉的消息。
这一消息出来以后，整个天海都开始沸腾。
凌晨三点，在徐文朝还在熟睡当中，被床头一阵刺耳的电话声吵醒。
接到电话急匆匆赶到医院时，彭昌臻蓬头垢面跪在地上，家属早已经闹了一波。
大约是力气用完了，连家属们也开始悄然沉默。
见到徐文朝，张开松连忙拉他到一边去。
“病人是怎么死的？”徐文朝问。
张开松说：“听说是半夜突然大动脉破裂，不出十分钟人就没了。”
“大动脉？”徐文朝一脸诧异。
倒不是慌乱，而是这个病人完全不可能有生命危险。
“刚刚家属来的时候已经闹了好大一通了，意思是要告医院。”张开松一脸焦虑。
“可是……”徐文朝有些不明白，既然要告医院，为什么彭昌臻坐在地上憔悴成那样？
“那场手术表面上是你做的，实际上是彭昌臻医生做的，他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所以就一直跟家属道歉，你来之前闹得那叫一个厉害。”
徐文朝恨铁不成钢，心里暗自谩骂，这个蠢货，都不清楚病人真正死亡原因，上去充什么大头菜。
顾不上张开松的阻拦，徐文朝上前将跪在地上的彭昌臻给拉了起来。
看见是徐文朝，他心里那块石头顿时落地。
“徐医生……我……”彭昌臻哽咽，泣不成声。
徐文朝抹去他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擦在了彭昌臻肩膀上。
“我们去一下停尸间，然后把前因后果跟我说清楚。”
病患家属是一个女人，本来还有两个同乡的亲戚一起来的，因为医院其他的事情他们两个去了别的楼层去咨询。
女人一头长发束在脑后，看见徐文朝把彭昌臻给拉了起来，她一双红肿的眼睛望了过去。
“徐医生？”
她缓缓上前，走到徐文朝面前问。
“你是徐医生？徐文朝？”
“是。”他回道。
女人呆滞的眼睛里顿时恨意四起，喘息着抬手就要打人。
徐文朝眼疾手快往后退了两步，那女人扑了一个空。
扑了空的女人悲伤袭来，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老公好好的，怎么就死了，你给我一个答案。”
悲伤过度的女人说话也是一袭游丝一般。
张开松忙上前解释：“这件事情我们好好去办公室了解吧……”
“滚！”
女人撕心裂肺喊声响彻在手术室外面，彼时从安全楼梯闻声而来的吃瓜群众远远地观望。
“我问的是徐文朝！我的老公好好的，怎么说死就死了，你们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手术很成功的人为什么还会死掉！”
“死亡的原因需要去停尸间看了才行，你这样茫然问我，我也很难告诉你究竟是为什么。”
“听说是你徒手拔掉的钢筋对吗？”女人疲倦质问：“听说，就在急诊大厅里面，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徒手把钢筋给拔掉了，你难道不知道心脏附近是有大动脉的吗？”
那些是病例之外的事情，徐文朝即便是解释了女人也未必能听得懂。
外行永远在乎的是，好端端的人送到了医院里面，却没了气息。
而在女人质问的过程当中，记者们也是纷纷赶来。
一时间手术楼层挤满了人。
奇怪的是那场手术的确是非常成功，而且连拔掉钢筋的时候都没有触及到大动脉，手术之后却大动脉破裂。
为了不引起更棘手的场面，张开松连忙将徐文朝和彭昌臻拉到了就近的洽谈室。
很快连新媒体门户上面也开始肆意报道。
一时间徐文朝这三个字，占据了各大版块的头版头条。
医生办公室里，朱晓萌托着腮悠然自得。
“我是真的不明白，不就是一场手术失败了吗，怎么会引起这么大的骚动。”
一旁的林紫嫣一直捧着手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屏幕，网民们更是因为这件事情开始了自己的臆想。
周雪娇端了杯咖啡送到朱晓萌面前。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你做了一辈子的好事，临了做了一件坏事，那么人们就会说你是恶魔。功大于过这种事情，也只能出现在更加伟大的人身上。医生？这年头医生还有用吗？”
“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徐医生这一次可是要扑街了。”朱晓萌回头，看着林紫嫣一脸谨慎，好奇问：“林医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林紫嫣“嗯”了一声，头也不抬。
朱晓萌嬉笑着：“我能问为你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心里咯噔一下，半晌才缓缓抬头：“那天晚上？”
“就是我们第一次团建那天晚上，我怎么总感觉你们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因为最近你看徐医生的眼神很不对劲哦。”
林紫嫣一时间哭笑不得：“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就行了。”朱晓萌直言：“在车上的时候，你们不仅仅是在车上而已吧。”
周雪娇敏锐地嗅到了瓜的香甜，坐在位置上开始竖起了耳朵。
朱晓萌一直心直口快，林紫嫣被她这么一质问，倒是心虚了不少。
那天其实什么也没发生，只不过是她将汽车停靠在徐文朝家门口的时候，看他睡的沉醉，竟然不舍得叫醒，也在他熟睡之中，她用自己的手指沾了点口红抹在了他的衣襟间。
本来是一件可以随便用借口就能搪塞的小事，但第二天林紫嫣还是见到徐文朝仿佛一夜未眠的样子。
她想，周云芷……应该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吧。
她半天不说话，朱晓萌拍了拍桌子：“喂，我问你话呢，总要回答人家才行啊。”
回过神，林紫嫣连忙故作轻松：“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啦！你想多了，我就是送他回去而已，不信你问徐医生嘛。”
“真的吗？”朱晓萌双眼一眯，感觉此事蹊跷。
因为楼层里面都是记者，张开松死活拦着徐文朝他们不让出去。
如果不去看看尸体，再晚一点就要被家属送去殡仪馆了。
徐文朝看了看时间，不能再拖，拉着彭昌臻便要去太平间。
俩人刚往外走，张开松立刻推门进来。
“你们干嘛去？”
“从现在开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管，只需要负责赶走那帮无聊的人就好了，我们去一趟太平间回来再找你。”
张开松眼瞧着拦不住，只好去安抚家属。
等徐文朝见到躺在太平间里面的病患，彭昌臻忍不住啜泣起来。
昨天还能对话的人，今天竟然躺在了这个冰冷的柜子里。
因为冰冻的缘故，病患的身上刀口缝合的部分开始有一点点的裂开。
徐文朝指着患者的胸膛，现场授课。
“彭医生，这里裂开的地方你也看看，冰冻之后这里之所以会裂开，是因为当时你缝合的时候没有把里面那一层缝合好，外面这一层才会出现炸口的现象。这种情况如果在拆线的时候是会留下很深的疤痕的，这方面还是要向林医生多多学习才行。”
彭昌臻一边哭泣一边点头。
肉眼看不出任何问题，徐文朝便将一只手放在了患者的身上。
通过肌肤的触碰来感应患者死之前的肌肉记忆。
冰凉的肌肤通过手掌传入手臂最后由大脑接收信号。
徐文朝微微闭上眼睛，眼前仿佛走马观灯似的看见了一些日常琐碎的画面。
“患者死之前受到过惊吓，手臂的结实程度上来说，应该是跟某些人搏斗过，在搏斗的过程当中出现了大动脉的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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