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看似柔柔弱弱地一声叫,差点没把我的魂给叫飞!
我知道我叫吴虞,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我深吸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该答应一声,还是不答应?
他慢慢地闭上眼睛,又睁开,看起来十分疲惫的样子。
“喂,你醒醒,好好说话成吗?”我低声提醒道。
闻言,他惨淡地笑了笑,手撑在泥沼里像是想出来,又像是不支撑着,他随时会倒下去。
我也不敢再去拉他,要真是把他完全拉出了泥沼,他要是突起向我发难,我可有点扛不住。
兴许他这虚弱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这人心隔肚皮的,谁知道呢。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我看着他,想继续追问来着,他却先开了口,问我说:“你也失败了吗?”
“啥?”
我忽然错愕地高声问了这么一句,立即又知道自己声音太大,赶紧捂住了嘴巴,压低了声音,反问道:“啥失败了?”
“任务啊,我们的任务。”
他说到“我们”的时候,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来他确实就是我见过的那个人,既然称为“我们”,那这“任务”自然也跟我有关!
“啥任务啊?”我追问道。
他又是笑笑,就说了这么几句话,就像是浑身的力气都用尽了一样。
苟延残喘,奄奄一息,用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
我当时心就软了,又起了把他拉上来的想法,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
“任务,我们的任务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脖子一歪!
我吓得不轻,这特么的是死了不成?
我急忙想去扶正他的脑袋,但又怕他是装出来的,就等着我过去,好一把将我拖进泥沼里。
犹豫,迟疑,我的心都乱了。
该怎么办?
我就蹲在泥沼跟前,这么看着他,喊了几声,他却不回应。
我又等了几分钟,脚摆开架势,这才伸手过去,想扶正他的脑袋。
这一扶,我就懵了,他的脑袋被我扶正,随即又倒向了另一侧。
我又扶,他的脑袋却跟点头似的,耷拉在脖颈上。
我心说,完了,这特么关键时刻,他这是晕过去了?
毕竟他这胸口还在泥沼里,呼吸肯定困难,再加上这里氧气也挺稀薄的……?
也不知道怎么的,我鬼使神差地就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这一摸,我顿时心凉了一大截。
他这不是晕过去了,而是……死了!
这来得实在太过于突兀了些,上一秒还在跟我对话呢,下一秒竟然就直接死了!
我咽了咽口水,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也正是在这时,我注意到了他身上的伤口。
皮肤上的泥水已经慢慢地滴落下去,露出他沟壑纵横的皮肤来。
或许是刀伤,也或许是车祸,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利器所致。
虽然伤口早已经结痂愈合,但这遍体的伤,还是让我有些触目惊心。
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非人的折磨吗,来自于六婆?
我胡思乱想着,最后将他的脑袋扶正,看着脸上的灼伤,我心生出一丝不忍。
他已经死了,我不能再让他继续待在泥沼里。
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是否复制出了我,或者说我是他的复制品。
这些都不重要,我必须得救他出来,不能让他的尸体继续待在泥沼里!
我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又是急,又是气,又是不忍和痛惜,同时夹杂着疑问和恐惧。
我扣住他的手,原本就有些冰凉,接着拼了命地把他往泥沼外拖!
大概十几分钟后,我终于将他完全拖离了泥沼。
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等我缓过劲来,我将他脸上的淤泥给拨弄看,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他的脸。
在我眼里,他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而是我,我自己。
那张即使已经毁容,却也熟悉到极致的脸。
是了。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是谁复制出了谁,我想知道,也猜测过,但都没有答案。
我关心的只有一件事,他已经死了,下一个,会是我吗?
我突然对六婆涌起了深深的恐惧感,这里是六婆宅子下面的密室,除了她,没人会干出这种事来。
可是为什么呢?
难不成是有仇?
我百思不得其解,将就着他身上的塑料薄膜就想把他给裹起来。
真的对不起了,眼下就这么个条件,连张草席都没有。
正做着这些事,我的电话忽然就震动起来,我翻过来,一瞅,是陈钰打来的。
大概是想告诉我,六婆已经出门,或者休息了,我可以出去了?
我接起电话,同时也心神巨震,整个人呆立当场。
电话那头,陈钰急切的声音传过来,说:“你赶快找地方躲一下,六婆下来了!快!”
我淡淡的说了句:“不用了。”
跟着挂断了电话,而后直直地看向土门的方向。
六婆已经站在那里了。
我们大概对视了有一分钟的时间,她的表情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愤怒,就这么站在阴影里,露出半张脸来。
我的心已经快跳到了嗓子眼。
六婆这是啥意思?
她这也不对我下手,也不怒斥我,甚至没对我哼唧一声?
我这是该继续呢,还是该把他给塞回泥沼里去?
我人都要炸了,感觉自己做啥都不对,只能傻愣着了。
就这么僵持了好几分钟,她才叹了口气,慢慢地朝我走了过来。
我吓得赶紧退到了墙壁旁,但这里也没啥出路,门口又是在她身后,这简直是两难。
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
她慢慢地走到小鱼跟前,我以为她要确认一下身份啥的,或者确认小鱼是死还是活,但我发现我低估她了。
她照着我之前的样子,用塑料薄膜将小鱼包裹起来。
却没有丢进泥沼里,而是看向我,问:“现在都知道了,你开心了?”
我不禁咽了咽口水,连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回道:“知道啥?”
她的眉头一皱,跟着站起身,瞪着我,看样子是有些不高兴,要过来揍我了?
我吓得赶紧背过身去,面对着墙壁,差点大叫出声来。
过了半晌,身后还是没动静,连脚步声都没了。
我这才一点点地转过身来,这时六婆已经走到了泥沼的边上,伸手在里面划拉了两下,对我说:
“你倒是也还算聪明,就是这聪明的劲儿没用对地方,我早说过了,有些事,你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我壮着胆子回了句:“这也不是你杀人的理由吧!”
我原本还想拿赵前出来威胁六婆的,但是一回想起赵前跟她也是“蛇鼠一窝”,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杀人?你觉得是我杀了他?”六婆的声音不怒自威。
显然,这件事她是不太乐意拿到嘴边上说的。
至少对我是这样的。
“不是你,是谁?这人我可认识,我告诉你,我……”
我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早知道还不如不说话了。
言多必失的道理,我此刻算是有了很深的理解。
见到六婆,我这颗心早就乱了,说话也是无语伦次的。
我这话一出去,她还不得“被迫”把我也给杀了,灭口?
这样没脑子的话,我是怎么说出来的!
我紧闭着嘴,不敢再往下继续说。
六婆却站起身来,将手上的泥水给擦了擦,问我说:“你知道他是谁吗?或者说,他告诉你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我倒是想知道了,奈何这哥们没挺住,就这么走了。
见我摇头,六婆像是松了一口似的,说:“很好,你现在可以走了,出这道门之前,把这里的事忘个干净,懂吗?”
我实在是没忍住,心里的疑问已经打过于此时的危险处境。
如果我真是被复制出来的,那我这一生有何意义?
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延续别人的生命?
我有些怒火中烧的意思,也不知道怎么就能迸发出这么大的决心,问六婆说:
“我就不走,你能拿我怎么样,有本事杀了我啊,活着有什么意思?做个傀儡?小爷我没这个兴趣!”
听完我的话,估计不止是六婆,就连我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这话就是被我说了出来!
还理直气壮,甚至有点不惧生死的意味。
良久之后,六婆回过神来,像是安慰我,又像是威胁我,说:“你是个变数,你跟他们不一样,活着的意义需要自己去找,如果找不到,那死或许也是条路。”
我咬了咬牙,这又是变数,又是死的,搞得我真没胆子再问。
刚才那一句,我几乎把勇气都用光了。
那可是六婆啊!
不过,我就算是壮着胆子问了,她估计也不会说。
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威胁我,可我却没有抓住她任何的把柄,也没有那个本事和心思,能威胁到她。
这场对话,原本就不是对等的。
我也算是发泄完了,答案还是得自己去找,眼下继续留在这里,也没啥意义。
但我却不想现在就离开这里。
因为,我想知道六婆会怎么处理小鱼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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