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跟两个男人不清不楚，不要脸。”
林筝循声看过去，正对上一张熟悉的脸，竟然是之前在镇上跟她抢生意的周红芳。
周红芳手里牵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后面还跟着个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轻小媳妇。
小媳妇身上穿着灰扑扑打着补丁的衣服，面色蜡黄干瘦。
“你说谁不要脸？”
林筝对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多少好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忍不住暗骂一声晦气。
周红芳刚想开口，对上两个男人冷沉的眸子，咽了口口水：“谁说你了？你听错了。”
说完，将东西往地上一放，扭头对后面的小媳妇呵斥：“你是死了吗？还不赶紧把东西拿过来。”
陈翠翠听到骂声，也不敢回嘴。
她婆婆一向厉害，只要她回嘴，非打即骂。
时间长了，她面对婆婆的时候只剩下顺从。
她蹲下身子，动手将带的包裹一个个塞到下铺的床底下。
把东西归置好还没等喘口气，就被周红芳推了一把：“本来就挤，还赖在这干嘛？去找你自己位置去。”
这次两人是去京市探望在工地当小工的孩子爸爸。
周红芳嫌弃卧铺太贵，便买了一个卧铺，让儿媳妇自己买站票过去。
陈翠翠不敢反驳，只低眉垂眼地看了一眼装着吃的的包裹：“妈，我饿了，能不能给我个窝头？”
“早上不是刚吃了饭吗？你是属猪的，吃吃吃就知道吃。”
周红芳不客气地瞪她一眼，转身拿着车票核对位置。
发现是上铺之后，她嘴一瘪：“你怎么办的事？让你买票你买个上铺？我跟大孙子怎么上去？”
“妈，我买的时候只有上铺了，而且你给的钱也只够买上铺。”
话音刚落，周红芳眼一横，直接伸手就拧上了陈翠翠的胳膊：“好啊，你个死丫头，还知道顶嘴了？”
陈翠翠被她拧的胳膊都红了，却死死咬着惨白的下唇一声都不敢吭。
她身上一分钱没有，如果让婆婆不高兴，她把自己扔在半路上，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发泄够了，周红芳扭头笑眯眯冲纪宁道：“你好，这位同志，你看能不能跟我换个位置？你年轻伸手利索，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实在爬不上去。”
纪宁看了一眼小男孩，沉默地站起来，大长腿直接踩着梯子爬到上铺。
周红芳眉开眼笑：“谢谢同志。”
说完见陈翠翠还跟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当即白眼一翻：“还在那干啥？滚去你自己地方。”
陈翠翠脸色苍白地往外走，没走两步就眼前发黑，直接摔坐在地上。
挣扎着正要起来，就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扶住了胳膊：“你没事吧？”
林筝扶着人才发现，这小媳妇浑身瘦的都能摸到骨头。
周红芳跟那小男孩吃的倒是白白胖胖的，这媳妇却瘦的像是骨头上只包着一层皮。
她将人扶到自己的位置上：“你坐这先歇会。”
坐旁边的顾云峥立马站起来，让出位置。
陈翠翠表情局促：“我……我身上脏。”
刚站起来身子就晃了晃。
林筝将人摁在床上，见她这样，很明显是低血糖。
急忙从包里翻出几块大白兔奶糖塞给她：“你先吃点糖，垫吧垫吧。”
陈翠翠局促地摇头：“不……不用了……”
话没说完，肚子就发出一声咕噜声，声音响亮。
她从早上到现在就喝了一碗清的能看到碗底的稀粥，这会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你这是低血糖，不吃东西不行。”
陈翠翠这才不好意思地道谢：“谢谢，我要一块就行。”
说完将剩下的糖放到床铺上，刚要剥开糖纸，对面就传来一道稚嫩的童音：“奶奶，我要吃糖。”
陈翠翠手中动作一顿，急忙献宝一样将糖递给小男孩：“来，虎子，妈妈这有糖。”
话音刚落，手中糖就被小男孩一手拍掉：“脏死了，别碰我。”
刚刚剥开的雪白奶糖掉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一圈，被地上的灰土沾染。
陈翠翠急忙捡起来，小心地用袖子擦干净，眼眶瞬间就有些发红。
“奶奶，我要吃糖，你快点给我拿糖。”
虎子不悦的声音传来，看都没看对面的亲妈一眼，仿佛面前的只是个不熟悉的陌生人。
“乖孙，你等着，奶奶这就给你拿。”
周红芳说着伸手就去抓床铺上放着的奶糖，却被一只手毫不客气拍开。
对上林筝的视线，她怒气冲冲开口:“你干什么？”
林筝都被气笑了：“这糖是我的，你要拿也得问问我的意见吧？”
“你给了我儿媳妇，这糖就是我们的。”
周红芳理直气壮，伸手一指旁边的陈翠翠：“你个没用的东西，孩子要吃糖，还不赶紧拿过来。”
陈翠翠局促地垂着头：“妈，这糖是人家的，我不能拿……”
话音未落，脸上就挨了重重一耳光：“你个扫把星，还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是不是？你信不信我回头将让我儿子跟你离婚？”
说话间，抬手又要打人，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住手腕：“住手。”
顾云峥声音冷沉，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对上那双眸子的瞬间，周红芳心头一突，不情不愿地放下手。
陈翠翠歉疚地看了林筝一眼，捏着糖离开了卧铺车厢。
虎子等了半天也没见奶奶拿糖给他，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我要吃糖，我要吃糖。”
旁边的卧铺立马就有人探出头来：“干什么呢？吵死了，孩子要吃糖就给他吃呗。”
“这可是公共地方，还让不让人休息了？赶紧哄哄。”
周红芳眼睛一瞪：“孩子还小，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不就是哭两声吗？再说我那是不给他吃吗？是有人抠门不舍得。”
说话间，她狠狠瞪了林筝一眼。
“不就是块糖吗？有什么好计较的。”
隔壁床铺走过来一个梳着条大辫子，长相只能算的上是清秀的年轻姑娘。
那姑娘笑眯眯塞了块水果糖给周红芳，道：“婶子，我这有糖，你给孩子吃块，别让孩子哭了。”
说完，抬头看到旁边的林筝，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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