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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脚慢慢的向前走几步,轮椅上的人猛的回过头来,她锐利的盯着我看,好一会才开口,“项鹏的人。”声音中夹杂着太多的恨。
“你,你好!”我被她盯着舌头都有点打结了。
“假惺惺。”她冷冷的吐了三个字后转回了头。
我有些胆战心惊的往前移了几步,走到了她前面一点。轮椅上的李亦衡再也不是当初在医院时见到的人,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沉静和从容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愤恨与郁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来照顾你的。”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柔和。
李亦衡扯着一抹讥讽的笑,“照顾?行啊,你扶我走会吧。”她将覆盖在腿上的毛毯扔到地上,我瞬间面无人色,其中一个裤腿空荡荡的。我操,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剩一条腿了,我上次见到她还是一个完整的人啊。这亏得是李亦衡这样的心理才承得住,换上我我指定就疯了。
“扶一下啊。”她朝我伸出了手。
我不敢拒绝她,也不想拒绝她。一个女人,如果只是因为她的那些桃色事件遭此灾祸,无论如何是非常令人同情的。
她单脚踏上了天台的地板,我承着她全身的重量,一步一步的扶着她往前移。一直到栏杆处她松了我的手停了下来,我站在她旁边和她一起看远处,天气还算不错,至少雾气不算浓重。
李亦衡单腿站着,背板挺得很直,伤成这样了,她还在下意识的维持她的骄傲。哎,这些个大家庭的人物,实在是不容易啊。
“你的腿伤了?”我没话找话,反正也不指望得到答案。
“废了。”她简洁的两个字,风吹着她的头发,她脸上一片漠然,“你应该温澜的朋友吧?”
“是!”我低声答,“是项鹏伤你的吗?”
“他?”她嗤笑一下,“他敢。”
不是项鹏,那肯定就是温澜猜测的了。这个世上竟然有父亲对自己女儿这样狠心的,虽然我妈经常对我骂骂咧咧,但下这样的狠心,借她一百个胆她也不敢。
“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这腿可是再长不出来了,一辈子的事情啊。”我痛惜的感叹。
她侧头看了我一眼,就好象我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沉默了好一会她才搭腔,“我们这样的家庭没有商量,只有服从。果然是普通老百姓的思维。”
她这样说时,我并没有觉得她在鄙夷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挺悲伤的。一个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有幸站在朱门权贵身旁,然后,我发现,她不幸福更不快乐。
“要换届了!”长叹了一口气后,李亦衡没头没脑的吐了这四个字。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换届是什么意思,又见她面色已经慢慢平静了,也就没作多想。
李亦衡大多数都呆在房间看看书,但毕竟好好的少了一条腿,情绪崩溃时她就会撕书,砸东西。一般这种情况,我都等她砸完了,然后慢慢收拾,收拾好了就推她在花园走走。
我很想问她和项鹏的婚姻,但几次都开不了口,伤口撒盐这事,我总觉得有点不太厚道。
因为夜里要照顾她上厕所什么的,所以我和她住了同一个房间。有一天晚上,睡到半夜,她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我好不容易才睡着,被她这一哭,吓得魂飞魄散的开了灯。
“我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我只想和他一起,我宁愿和李家断绝一切关系,只求成为一个普通人,好不好?”她的情绪异常失控,从床上挣扎着摔到了地上。
我看着她一张脸已经完全的扭曲狰狞,一下子就慌了。老天爷,这可怎么办?我想搀她起来,她伸手死死的拽住了我,“为什么要让我和项鹏结婚,为什么?我不爱他,不爱他。他除了往上爬,还有别的**吗?有吗?结婚这么多年,他碰我的次数超过五次吗?现在为了不影响他的仕途,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我就要成为牺牲品,这对我公平吗?公平吗?”她开始掐我,我被她掐得也痛呼起来。
“你不要这样,冷静一点。”我好不容易挣开她,往门边爬了一点。我操,这差事一点也不轻松,得被她掐死,再这样闹下去,她要是精神失常了可咋整?我赶紧又爬起来,走到床边,拿过手机拔下了项天匀的电话。
“你想干什么?啊?啊?”她脸色骇人,匍匐着向我爬来,我跳了几步,焦急的盼着电话那头的人接电话。
“什么事?”项天匀的声音,微微发急,估计猜测到我这里有事。
“你快来,快来。”我慌得只会讲这句,电话被他掐断了。我眼见着她的手又向我伸过来了,我尖叫一声又退了两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冷静一点,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总会好起来的。”我说着苍白无力的话,想要堵住一颗百孔千疮的心。
“骗子,你们这群骗子。全是骗子,哈哈哈。”李亦衡捶着胸口又哭又笑,“披着伪善的外衣,打着为人民服务的旗号,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自己窝里不知道乱成什么样,还有脸去治理民众。哈哈哈,伪善的骗子。”
我看着李亦衡那副惨烈的模样,眼泪也跟着往下淌。她咒骂的,痛恨的是我无法触及的阶层,但她那份难受,绝望,悲伤,站在同是女人的立场,我还是能够有所体会。一个女人,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又不被丈夫爱,确实是痛苦的。
李亦衡闹了一个多小时才渐渐安静下来,只是伏在地上低声哭泣。她累了,我也的心脏也差不多承不住了。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我起身旋开门,项天匀和两个男人赶到了。
“你没事吧?”项鹏蹲到李亦衡身边,淡淡的问了一句,就象在路边见到了路人倒地后随口问问。
“项鹏,为了你的仕途,我不能离婚。为了我父亲的面子,我不能死。今天,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活下去?”李亦衡缓缓的抬了头,嘶哑着声音,头发混着泪水搭了一脸,很狼狈的样子。
“行,我告诉你。”项天匀笑了笑,伸手拔开她脸上的头发,“你活着的意义就是看着我在你父亲的提拔下,进入朝廷,在有生之前,整垮东院李家。”
“你放心,我会安排你去疗养,让你过上你想要的清静日子。顺便告诉你,你的小白脸因为藏毒被判了无期徒刑,当然,你表现好的话,他应该能减刑。”项天匀说这些话时,十分平静。
“这是阴谋,阴谋。项鹏,你会下地狱的。”李亦衡双眼暴突伸手想抓他。
项天匀起了身,朝身后的两个男人使了个眼神。其中一个男人举着针就走到了李亦衡身边,一针下去,不到十秒,她就安静了。两个男人合力把她抬到床上。
“大概明天早上七点钟左右会醒。”打针那个男人说。
“你们先回去。”项天匀吩咐。
男人点点头,转身向外面走去,很快就听到了汽车启动的车,慢慢的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辛苦你了。”项天匀走到我身边。
“不,不,不。”我感觉双腿在不停的抖,妈妈咪呀,佛祖啊,救救我。温澜,我要告诉温澜,不要和这样的恶魔斗,太可怕了,李亦衡都能被玩死。
“别怕。”他拉我的手,牵着我向外面走去,我真感觉自己要尿裤子了。
他把我牵到了楼下偏厅会客室的大沙发上,然后他躺下了,“躺我旁边。”他说。
我捏着心肝哆哆嗦嗦的坐下了,掀开被子躺到他身边,上下牙一直在不停的打着架。
“你很冷吗?”他很温柔的问我。
“不,不冷。”我也想嚎啕大哭了。
他紧紧的搂住我,然后头慢慢的埋进了我的颈窝里。“好累!”他若有若无的吐了这两个字。
我浑身的肌肉都是僵硬的,别说睡,连呼吸我都恨不得关掉。
这一夜,他睡得好象很香,搂着我的手一直没松开过。我只觉得自己置身于地狱之中,不敢动也不敢想,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就在楼上房间。他在楼下沙发上搂着我睡,这要怎么样强大而扭曲的心理才做得到?
我睁着眼看着晨曦一点一点洒进落地窗,也不知道几点了,楼上的李亦衡是不是醒了?
脖子下面的手被抽走了,项天匀略带睡意的声音传来,“去看看她吧。”
我翻身就滚下了沙发,赤着脚就往楼上跑去。现在,我能想到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没有他的地方。
房间里一片凌乱,我看了看床上的李亦衡,仍旧在熟睡中,于是开始弯腰收拾地上的狼藉。最后一件东西放回原处时,我感觉有人走进了房间。
“这两天我已经安排人来接她了,你再辛苦几天。”项天匀说。
我直起身,也不敢看他,只是讪笑着拼命的点头。
“她不会自杀的,这个你不用担心。”他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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