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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S市的大街小巷穿行，我靠在座椅上打量着车窗外的夜景。华灯初上，夜色中行人匆匆。多年前这座城市曾给了我无限希望，可是最终又化作了乌有。到了今天，其实我也没弄明白，那些希望是怎么化为乌有的？
项天匀的车子最后在S市最繁华的地段慢了下来，随后他将车开进了一个地下停车库。
我们去的酒楼在S市很有名气，外头一直传闻一位难求。那时我还是叶家媳妇，和叶添来吃过几次，每次都要提前至少一天预定。
刚出现在酒楼门口，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子就一路小跑到我们面前。
“项先生，您可终于到了。”他哈着腰，项天匀把车钥匙交给他。
我又一次想起李艳说过的那个人，突然就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些人都会象哈巴狗一样恨不得跪下来舔他的脚。都因为他背后的那颗大树，在这个一人得道全家跟着鸡犬升天的时代。他的人生注定了不会平凡，他也许只需要一句话，别人就可以进账千万。
钱是什么东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乃生存之刚需。
权是什么东西？正如当年的朱元璋一样，为了它，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让天下人负我。它是步入仕途者终其一生欲罢不能的葵花宝典，谁都希望自己成为东方不败。
两者相遇，狼狈为奸，互惠互利。
但归根结底，权凌驾在钱之上，而钱终归是死物。
数十个一水腰细臀肥穿着酒楼制服的小妹分立两旁，远远的就90度鞠着躬，待我们走过时，齐齐开口：“欢迎项先生光临。”
就象春晚的歌舞那样整齐，我被这阵势唬住了，这是从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前头这会已经有六个人在引路了，项天匀显然是习惯了这种阵势，步伐仍旧不紧不慢。我努力维持着步伐，生怕跌一跤后，他就命人将我扔出去了。
上了二楼才发现大厅一片空寂，一位难求的酒楼居然空寂。项天匀也愣了下，那一直跟着的男子是多么精明的人，立刻哈着腰笑着解释，“项先生，太吵，影响您食欲。生意一天不做没关系，一定要让您吃得好，吃得舒服。”
项天匀扯了一下嘴角，什么也没说。
我们坐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后，项天匀淡淡的说了句：“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候着的几个西服男子立刻溜得比鬼还快，只留着穿制服拿着菜本腿有些颤抖的女服务员。
“就按老样子上菜吧。”他瞅那服务员一眼。
那服务员估计有点晕，项天匀都说完了，她杵着没动。
“你，听不懂我说话吗？”他抬头笑笑看着她。
女服务员赶紧点头，然后急急的后退，一不留神就撞了椅子直接坐到了地上。痛得眉心都皱起来了，硬是一声没吭，转身小跑着下了楼。
项天匀靠椅子上靠了靠，摸了摸鼻子，他问我：“林书慧，我是不是很招人烦？”
这魔鬼总算有点自知之明了。
但我扬着微笑，柔声细语的说：“不不不，项总，您这样的人，多少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呢？”
他失笑，“这倒是。”说完后，他又叹气了。
挂着经理牌的人亲自为我们上菜，项天匀要的老样子也没什么新意，不过就是猪肉炖粉条，锅爆肉，鲇鱼茄子，酸菜白肉这些。
但毕竟是声名在外的酒楼，味道自然就不至于糊弄人。我是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这些在北方人眼里的美食对我来，我一开始是吃不惯的。后来在S市呆久了，吃得多又惯了。现在呆东莞久了，又有点不惯了。这人，就这贱性。
我终于饱食了一顿，肚子是饱了，但接下来要被弄去哪，这始终是个令我感到担心的问题。
项天匀终于放下了筷子，经理隔着几张桌子一直悄无声息的候着。
杨美婵心情很好的时候，喜欢逮着我讲历史。说古代那些权贵们过着怎样奢靡的生活，说那时的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连出行的自由都没有。还说现在日子过得好，大家都自由，想干嘛就干嘛。
那时，我觉得她说得真有道理。
现在我觉得她放屁，书本上看来的东西顶个屁用，从始及今，就根本没变过。
只不过，所有的当权者都善于掩饰。你看到的只会是太平盛世，千年之后，在子孙后代眼中，你一样活在水深火热中。
“想什么呢？”项天匀突然出声，我惊了一下。
“没有啊，在想，项总果然懂得吃，这些菜都很地道。”对恩客说好听的话是作为公主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走吧。”他起身。
“去哪？”我脱口而出。
“去看你表妹。”他笑了笑。
我觉得他在开玩笑，因为他眼中居然有一闪而过的戏谑。
我当然不会傻BB的再问了，反正跟着他走呗，指不定再一次送我回去时，又能得一大笔钱呢。
在一片恭送声中，我和项天匀步出了饭店。他的车子已经停在了路口了，有专人在那里候着。我回头望了一眼那酒楼，那些人仍旧弯着腰。
直到我们的车子启动了，我从后视镜里看，那些人都没动过。
这真是一个神奇的世界。
项天匀沉默的看着前方的路况，这真是一个太奇怪的人。身份成迷，豪宅众多，却又低调得会开广本。请得起无数佣人，却又自己驾驶。可以睡无数良家妇女，又偏偏睡了一个公主。
“去过北京吗？”他侧头问。
“没有。”皇城根下，我倒是在电视里经常见着，不会要去北京吧。
“那就跟我去一次吧。”他说得很随意，好像就是因为我没去过，然后就因我而去一样。
“好，好啊。”我讪笑着。
那时，我不知道。我真的会见到温澜，也没有想到，我和她的命运在八年后又重新搅到了一起。只是，我毕竟和她又不一样。在他们的世界里，假若人分等级，温澜是上等人，而我是连等级都没有的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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