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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起来脸上的皮肤扯的走形,“我的容貌难看可是心却是明净的,有些事情不是单从外表就能看清楚的。你知道你是怎么中毒的吗?我没有对你下毒,我只是让我的蛊去和你体内的蛊互相吞噬,如果不是我,你早晚有一天会肠穿肚烂。”
我摸摸自己的肚子,心里直打鼓,严肃地盯着他,他却回身拍拍我的手,“来,年轻人勤快一点,帮我推着车子,我累了。”
我模棱两可地推着木轮车根据他的指引往前走,他说,“我知道你心里迷惑,对你下蛊的人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猜到是谁了。”
我不禁脱口,“青木?”
“不,他叫常安,青木早就死了。”
我硬着嗓子,“你能把话讲明白吗?青木不可能这么做,他现在在哪?如果你敢说没骗我,就让我当面问他。”
“我不可能把这个地方告诉他,我把他拦在了外面。”
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怪不得当时青木没有跟进来,不过不是被鸟孙子拦住的,而是被这个老家伙?我低头悄悄地打量他,他一副虚弱的样子,到底有什么能耐能拦住青木?
而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他的腿,一块麻布下面空空荡荡,他脑瓜顶上像长眼睛一样,察觉到我的目光之后摸了摸自己干扁的腿,那里很平什么都没有。
我的手不受控地颤抖了一下,他完全一副轻松的口吻道,“吓到你了?我年轻的时候做了有违天理的事,被老天爷收去了双腿,这是我应得的,不必惊讶。”
没想到会是这样,我很震撼。
见到木轮车的那一刻我就应该想到他的腿脚不方便,但没想到会以这种形态呈现在我面前。
“这双腿离开我已经几十年了,我都快不记得它了。”他说的很轻巧,断一双腿就像随便理个发一样简单。
“是、是怎么没的?意外吗?”我不忍心看下去,尽量调整心态目视前方。
木轮车嘎啦嘎啦的声响在这条走不完的石廊上格外空旷,我低头看着自己正在走路的双腿,不由得皱起眉,庆幸它们还在。
“不是意外,意外是人料想不到的,这是我的宿命,我早就想到了。你才刚来到这里不久,几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你不会知道,当时死了太多的人,不想死的人死了,想死的人却活了下来。”
他叹气声很沉重,几十年前的事情我也略微知道一些,当时很多神婆进山寻找盘井罗,连带着寨子里死了很多人。我只是不理解最后面的话,于是问他什么叫不想死的人死了,想死的人却活了?
他头顶动了动,想要抬眼瞥我又收住,“寨子里无辜受牵连的人,还有那些贼心不死的神婆巫子们,它们都是不想死的人,反而我,我是唯一那个想死的人,却长命百岁了,呵呵。”他笑的很勉强,继续说,“几十年前的事对你们这样的外来者,甚至寨子里现存的人来说只是一个故事。而对于我却是亲身经历的,你们听到的每一句传闻都是我们当年做过的事情。”
我愣住,“你是当年的神婆?”
他点了点头,我只知道当年的神婆都死的差不多了,没想到活着的会落魄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当年我们进山寻找盘井罗,山里的路十分险恶,那个时候的野兽比现在还要多,我们中途损失了不少人。尝试进山的过程中,我们总会遇到挡路的黑厥,有人的眼睛被它啄瞎了,它的攻击力很强,甚至把一些神婆的蛊都啄死,而且那种鸟类天生百毒不侵,蛊毒对付不了它。不过后来我还是找到了对付它们的办法,我发现只要给它们吃人心,它们就会听你的。”
“人、人心?”我下意识地捂着胸口,不免有点后怕,幸亏当时没给它们开膛破肚把心脏叼了去。
老头抬起干瘪的手看似无力地摇晃了下,“当然不是我的心,我当年做了一件错事,挖了别人的心。当时他受伤太重,我没有把握能够带着伤员离开山谷,也为了保全自己,我杀死了他,挖出了他的心脏。”他的眼睛里透着隐晦的光,“黑厥是一种很有灵性的鸟类,同时很血腥,我挖了别人的心脏给它它就听我的,可能因为它们喜欢看着人类互相残杀。为了驯养黑厥,方便我进出谷中,我杀了更多的人,把他们的心脏统统挖了出来,这是我所做的一件很后悔的事,我悔恨不已。最令我后悔的是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一个不应该信任的人,此后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他杀了更多无辜的人,寨子里的大人小孩统统不放过。当年寨子里经常有人失踪,由于那个年代猎户很多,各家各户都会进山打猎,以为被野兽刁走了,除了悲痛也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可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顺着河流往山里走,一直走到瀑布的后面,看见了很多尸体,他们的胸口统统被人挖空了,我把尸体埋了,我想去质问他。”
“后来呢?你们闹翻脸了吧。”
“后来,后来有人在寨子里擅自仿造盘井罗,我就是在那次事件中失去了双腿。他跟你讲了那么多盘井罗的事情,又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被他抹去,他跟你提起过我吗?”
我索性停住不走了,“你指的他是?”
“没错。”他自己推着木轮车缓慢地转过来,“你应该不会相信,实际上连我都不信,阔别了几十年又见到那张脸,起初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后来他跟我说话,我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几十年了,他竟然一点没变。”
“青木?”
对方沉思了一会儿,低着头把持着车子扶手来回摩擦,“都是些陈年旧账了,我真的一点都不想提,还是让我带进棺材里吧。我只能说盘井罗下面有着危险的东西,不是凭着冲动就能抗衡的。”
“他跟我提起过你,我知道你是谁了,不过他说你在当时是个很有本事的神婆,一开始我还以为神婆都是女的。”
他笑笑,“神婆也叫草鬼婆,寨子里凡是养蛊的人都被这么称呼。不过那是苗子的叫法,我们汉人叫巫子。亏他还记得我。”
这个人和青木之间想必有很大的渊源,而最令我震撼的是他竟然说青木几十年都没变样子,就算是再厉害的神婆巫子也不可能做到这种有违天理的事情,除非......我试探地问他,“盘井罗真的能够让人长生不老?”
他激动地一拍扶手,“笑话!统统都是笑话!这个世界没有长生不老,那些都是人类的痴心妄想!”
我连连作罢,“好好好,笑话笑话,我随便问问你别激动。”
老头缓和了一下情绪,“这个世上不能存在长生不老,不能够啊。万一有了长生不老,人心就会乱,一乱就会变坏,如果再加上永恒的寿命,就会无止境地腐坏下去。”
“可是没有长生不老,青木怎么可能几十年不变样呢,还是你在唬我?”
“一定是他耍了什么花招,这些都是假象,假的东西永远变不成真的,我会揭穿他,也会做个了结。”他的态度很坚定,继而看向我,“孩子,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找盘井罗吗?是谁让你来的?”
我退后了几步倚在墙上,在脑子里反复过滤他方才说过的所有话,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找到盘井罗之前,我想见青木,你一定知道他现在在哪。”
他道,“我大概知道,因为我了解他的品性,他不会轻易罢休,我关上了机关,他进不来,这会儿应该绕到山谷对面的出口。如果他够快,在我们出去之前就会找到。”
“找到出口?”
“找到你!他的目的在于你,不然不会千辛万苦地把你带进来。”
“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是盘井罗的意思,是盘井罗找到了你,也许你可以运转盘井罗。”说着他从衣袖里掏出一条萤黄色的夜光泥鳅,我十分惊讶,问他泥鳅怎么会发光。
他得意道,“别看错了,这不是泥鳅,它原本是双头蛇,是一种带有剧毒的蛊,有一次两个头自相残杀咬断了尾巴,从那以后变成了独立的两条。别见它体积小,它的能耐很大,就算你把它砸碎成好几段,它也会重新长出躯干。双头蛇生来就是死对头,这种生物虽然机警,但是也愚蠢,因为它们不知道自身的秘密。就算咬断尾巴分成两个独立的身体,它们照旧是一体的。而这个世上能够杀死它们的只有它自己,想让它们死,就必须等着它们自相残杀。它们终其一生都想将对方杀死,殊不知这是一种自杀行为。你应该还不知道我为什么把它拿出来,你现在看看它的颜色。”
我仔细盯上去,还是这种颜色,没变,我就问他,“它究竟是怎么发光的,鳞片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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