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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头身上的腐烂迹象很快蔓延,好好的一个人再过一会儿恐怕就要烂没了。
老驴的情绪很糟糕,一边摇头一边说不可能。他跟光头是一路走过来的兄弟,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但是却无法感同身受,更多的只是恐惧。
此时的光头已经不能和那个给我们买盒饭的光头联想到一起了,有些时候发生的事情真的叫你应接不暇,眼一闭一睁,它就霹雳巴拉砸下来,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着。
光头忽然身体僵直,呼吸变得紊乱,大口大口地喘气,很痛苦的样子。
老驴在一旁痛心疾首,恍惚间我听见这喘气声十分耳熟,原来是光头。
当时我竟被这喘气声吓到,如果当时没有逃,如果当时去看看,就能够早一点遇见光头吧,最起码他不用掉进沙池里。
我无法确定他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副鬼样子,也许在我听见他喘气声的那一刻,他一定经历了非常恐怖的事。
但是如果当时走廊上的是他,而他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没错,我们有可能真的绕回来了,这里从头到尾就只有同一间石室,只是格局上的细微变化令人费解。
我想把这个告诉老驴,让他帮忙分析一下,然而老驴根本不想和我讨论。
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座木讷的石雕,是老驴,他一直看着光头,不想说话也不想动,偶尔吸下鼻子,紧接着是无声的压抑。
张了张嘴最终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光头应该是没救了。我没有去打扰老驴,如果此时躺在我面前奄奄一息的人是豆子,我想我也会这样,毕竟死亡所带给我们的阴影太大了,沉重的能把人压的粉碎,谁也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兄弟变成这种惨样子。
我不知道我能够做点什么,帮光头整理了下衣服,发现他裤兜里还有个小型手电,觉得能用上就收了起来。这个时候还顺手牵羊我有点不好意思,也是形势所逼吧,先放我这,全当帮他整理遗物了,等回到岸上,万一他妻儿老小找过来,我就还给人家。
我不敢看光头,怕他什么时候就突然咽气。说真的,长这么大除了豆子的外公火化那天我陪他去了,还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么近距离的死亡。
光头又开始抽,一次比一次无力,我坐在一边想安慰老驴,又怕话说的不好适得其反,只能装模作样蹲到沙池旁边研究。
我也没期盼着能研究出什么,只是不想看见身后那一幕。
脑子里很乱,不断猜测是什么东西把光头变成这副模样,残尸,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残尸。突然心头一紧,难不成残尸也像吸血鬼似的,咬谁谁变异?糟糕了,赵九州也被咬了,现在还不知道他怎么样,会不会变成第二个光头?
我使劲抓头发,又恐慌又烦乱,我们到底还要待多久,如果我也会变成那样,还不如现在一头撞死算了。
就在我烦乱地倚着沙池的时候,堆砌的光滑玉砖突然动了,被它一晃我险些掉进去。
要是换在以前,老驴一定会关心地跑过来问长问短,不过现在他对我这边的动静无动于衷。
我也没指望总被人照顾着,叹了口声,反倒很担心老驴的状况,他一直木讷地坐着,有多长时间没动一下了?
拍了拍玉砖,没有反应,我苦笑,可能是饿昏头了没撑住。我想问问老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并且得把最坏的结果提醒给他,万一光头变成残尸,虽然这种说法目前还没有依据,但也不能说完全没可能,万一呢,万一他真的变成残尸了,还要置我们俩于死地,我们该怎么办?束手等着被他弄死?
关于被他弄死这个提案,我首先就会投反对票,但反过来弄死他,别说老驴了,我也下不去手,我和光头就算不是生死之交也是盒饭之交。总之这种事单纯想想都生不如死,太矛盾了。
我的手刚从玉砖上拿开,听见下面发出摩擦声,这回可没看错,它真的转了。
它就像个磨盘,平稳而缓慢地转,仿佛无形中有个东西拉动着它。可能是心理作用,玉砖上发出微弱温和的光,我赶紧用小手电照,温润的玉砖里面有奇怪的影子,斑驳陆离,形态各异,颜色深浅不一,有些地方很清晰,有些地方就只能浮现一个淡淡的斑点。
“老驴。”我回头,“你过来看这里。”
老驴木着,抬头看我一眼,又把头低下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无论我怎么叫他都不理,只是坐着叹气,好端端的一个人瞬间就陷入了绝望。
我就一个劲儿地催他先看正事儿,谁料他的倔脾气上来了,嘟囔了一句,“光头的死活就不管了?光头也是正事儿。”
“我又没说他不是正事儿,你先看看这里,说不定是条重要线索。”
老驴把头扭到一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出来这么多年,啥也没捞着,最后图了个什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没的,人就是脆。”
玉砖上图案不断变化,看的我眼花缭乱,老驴死活不肯过来帮忙瞅瞅,守着光头在那感叹人生。
我仔细观察发现里面斑驳的图案分好几层,每往前转动一寸,砖体里面的图案层次就会发生改变,形成不同的影像。
玉砖终于定格了,上面形成了四幅抽象的图案,第一幅仿若杨柳,第二幅好像一个湖,上面有荷花,第三幅则是一副鸿雁于征,草木黄落的景象,至于第四幅......我有点看不懂,像电视上的雪花点。
我围着它们转圈研究,杨柳,荷花,大雁,雪花点,一边研究一边忍不住嘴里念叨着。
念叨了好几遍,不得要领,一直保持沉默的老驴突然插了一句,“春夏秋冬。”
“春夏秋冬?”我又转圈看了一遍,似乎有理,惊喜道,“老驴你挺聪明的嘛。”
“聪明有什么用,聪明能救人命?我这个大夫是个冒牌的,救一个死一个救一个死一个,到头来啥好事都没干成。”老驴碎碎念,对于他的过往我不了解,总觉得有一段不堪回事的往事,不只是光头。他不像我,他经历的太多,反而脆弱了。
“不是你的错,光头会活下去。”我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沙池上,“老驴,我们得想办法回去,我们得送他去医院,他还有救,真的。你不记得村里的那个老头了吗?他能活,光头就更能活。”
换来的只是老驴再一次叹气,这种谎言三岁孩子都能识破。
我不再强迫他和我一起想办法了,这次得靠我自己,不是一直想显摆一下吗,不能没有别人的帮助就没了主心骨。
我强装镇定,很没谱地回头道,“等着,我想办法带你们出去。”
天知道这句话有多好笑,我有多大能耐我自己最清楚,可是人有的时候就得自己给自己打气。我在心里苦笑,好在万一找不到出口,我也得陪他们一起死在这,到时候谁也不会怪我吹牛逼了。
问题在于即便知道了四幅图分别是春夏秋冬又有什么用,我越来越对建造这座地下迷宫的人感到好奇,为什么要弄个这么奇怪的东西在这,难道是为了表示他的人生是由无数个春夏秋冬组成的?谁的又不是呢。
四幅图能够表达的东西有什么?
第一,时间。想了想觉得没意义,一直被困在这个鬼地方,管它外面是阳春白雪,对里面的人来说已经没意义了。
第二,建造者闲得屁股长毛,随便弄了个装饰品。这个也可以直接枪毙,除非他真的饼子吃多了不嫌噎,不然不会干这种无聊事儿。
第三,方向。
能够想到方向这一点,还多亏在此之前发现的北斗,古时有人以北斗的指向来辨别季节,春东、夏南、秋西、冬北。
我不由朝石室的四个方向看去,除了墙还是墙,没有发现任何特殊的地方。
总结以上三条,用老驴的话说就是从不靠谱中硬挑出一个充数,第三点可能性最大。或许它给我的提示是从四个方位中选择一个。
我平时就最没方向感了,真是给我出了道难题。
随口问老驴,“东南西北你最喜欢哪个方向?咱们瞎猫抓回死耗子。”
老驴想也没想立刻说,“南,朝阳暖和。”
我叫了一声好,站起来茫然自顾,“哪边是南来着?”
老驴随手指了他对面的墙,“可能是那边。”
我兴冲冲地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默念上帝保佑,阿弥陀佛。
跑到老驴指的那扇墙,粗糙的石壁摸着剌手,用拳头敲很实成,绝对不是空心的,如果有暗层应该会有回音,我现在除了手疼一无所获。
我道,“老驴,你这个不灵验。”
“什么灵不灵验,我都不知道你说什么,南边出什么问题了?”
我见老驴愿意主动搭话了,赶紧把我发现东西叙述一遍,结果他也开始学赵九州,一声不吭的,也不知道听没听我讲话,整个人跟那儿装深沉玩冷酷。
我急的直跺脚,干脆把东南西北四面墙全部拳打脚踢了一边,导致的结果是我手麻脚痛。
“我想起个事儿。”老驴突然道,“这种沙池好像应该叫做盘井罗。”
“盘井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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