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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头儿听完,眉头微微拧起来。突然问道:
“咱们村最近有没有死过人?。”
屋里的人都是一愣,死人?黎瞳立刻摇了摇头:“没有啊,要是哪家死了人,瑶瑶肯定跑来和我说了。”
“嗯,我知道了,明天我们去隔壁村问问。”
“坤爷爷,那借火的……到底咋回事啊?”黎瞳话刚出口,就被旁边紧张的王雅拍了一下,似乎对儿子没礼貌的行为以示警告。那时候的农村,大人说话小孩是不应该插嘴的。
马老头儿也不生气,拍了拍黎瞳的脑袋,露出了一个笑容,满脸的皱纹挤在一起。
“她问的也没错,而且这伢子聪明伶俐的,倒是乖巧。”
说完,他转头问黎瞳:“你想知道咋回事?你听了害怕咋整?”
黎瞳挺起了腰板,拍拍胸脯说道:“我不怕,我爹说了,做人堂堂正正,不能总是畏畏缩缩的摸样,没出息。”
看到黎瞳这个样子,黎延安瞪了他一眼,但是在他脸上还是能看出几分满意。似乎他的女儿就应该这样。
马老头儿却不笑了,缓缓的说道:“这件事情我过后在跟你们解释,现在离借火已经过了五天了,还有两天时间,如果再不能找到你家老二,我怕他这条命就……”
黎瞳一听二叔性命攸关,顿时也不问了,全家人也都紧张了起来。
他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别紧张。
“今天好好休息一天,明天早上我带着伢子去查查,至于方家妹子,还有伢子娘,你们就放心吧,照看好老二的媳妇儿,没事!”
马老头儿这话一出,黎延安皱着眉要说话,二婶也还想再问点什么,求个心安,奶奶却先点头开口道:
“既然坤哥都这么说了,大家都散了吧,回去休息,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耽搁。”
听到老太君发话了,众人也吞下了心中的疑问,一家人各自散去,回屋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黎瞳起了个大早,不仅仅是担心二叔,同时对这一趟跟着马老头儿的行程也颇为期待。随口吃了点馍馍,就出了屋,正好看到从偏房走了出来的马老头儿。
黎延安犹豫了再三,终于开口道:“坤叔,还是我跟您去吧,娃儿不懂事儿,怕是会给您老添乱。”
马老头儿似笑非笑的看着黎延安,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伢子出事儿的。”
黎延安这位本来很严肃的顶梁柱,听到马老头儿的话也是面带尴尬的红了脸。
马老头儿人老成精,哪能看不出来方延安是在担心黎瞳?黎延安一听马老头儿这么说了,也没有再说什么,一老一少就这样向大门外走去。
出了大门,马老头儿问黎瞳:“离咱这儿紧挨着的村儿有几个?”
黎瞳想都没想的说道:“两个,一个是东南边的陆家沟,一个是西边的田家屯儿!”
马老头想都没想,说道:“走,去田家屯儿”
田家屯儿离塔子沟很近,走路用不上半个时辰就到了。进了村里,两个人寻着门口干活的婶子闲聊,聊了一会就问最近有没有人家在治丧?热情的村婶子连连点头道:
“有,前段时间村北的张家的儿子去河边,被水淹死了!还有村北的刘家汉子被车撞死了,再有就是村西头儿的田家老二去城里染了疫病,回来没两天儿就不行了。”
听到婶子这么说,黎瞳很兴奋,终于查到了线索了,回头看马老头儿,马老头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和婶子随便说了几句,两人就借口离开了。
“走吧,这里离刘家最近,咱先去刘家问问。”
两个人最先去了刘家,刘家汉子没了,家里只剩下刘寡妇一个人在家,马老头儿只好冒充说自己是老刘的旧识,可是一看那遗照,发现老刘看上去起码比刘寡妇大上二十岁,这才知道原来刘寡妇是老刘的续弦。
按着当初二叔描述的,跟他借火的是个青年汉子,那么这个人肯定就不是正主了。两个人又去了村北张家,结果发现张家的儿子竟然才只有七岁半,那么这样看来,就只剩下最后一家,田家了。
田家祖上就在田家屯儿开门立户,算是这里的老坐地户了,田家很穷,但是却很重规矩礼仪,田家掌家的也是一位老太太,可能是因为两个人走了两家也没找到要找的人,心中有些焦虑了,再加上离二叔的七日之限也只剩下一天,还有好些后续的事情没有完成,于是马老头儿有些心急。
所以当两个人进了院子,面容憔悴拄着拐杖的田家老太太走出来的时候,马老头儿开口便问:
“请问,最近家里死过人吗?”
老太太先是一愣,随后一张鸡皮一样满是皱纹的老脸马上就沉了下来。她颤巍巍的抬起手里的手杖,怒道:
“滚——”
这时候老马头儿也发觉出自己的问话不太对,表情有些尴尬,黎瞳本来想解释一下,可是还没等说话,老太太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用力的敲了敲,喝到:
“滚出去——”
于是黎瞳顿时就说不出话了,两个人无奈的向院外走去,看见两个人出了院子,老太太才冷哼一声,气呼呼的回屋了。
两个人一时间也失去了方向,经过一上午的折腾,马老头儿也累了,就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七月的天气燥热难耐,黎瞳拿衣服袖子擦着自己满是汗的小脸儿。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野狗晃晃悠悠的向两个人走了过来,黎瞳本没在意,可是一看那狗心中顿时感觉有些奇怪,只见那野狗的嘴边还带着干涸的血迹,深红颜色,隐隐还带着腐臭,犬齿旁边挂着一丝布条,还衔在嘴边。
看到黎瞳情绪不太对劲,马老头儿也把目光聚在了狗的身上,这一看不要紧,马老头儿心中就是一阵激动,连忙站起身来,摸了半天,从怀里掏出布包,拿出里面的半块饼喂与狗吃。
黎瞳好奇的看着马老头儿的动作,正不知为什么他要喂食一条野狗的时候,见那狗一吃东西,嘴角的布条就落了下来。老马头儿连忙拿在手里。
黎瞳走近想看看,可是刚一走进,一股味道顿时呛得他险些吐出来,那布条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一闻起来就感觉一股腐朽而尖锐的臭气直接从鼻腔瞬间冲上天灵盖,让人忍不住一阵眩晕,眼泪差点熏下来。
马老头儿却好像丝毫不在意那股味道,有手反复捻着那块破布,脸上的表情竟然很高兴。
黎瞳被呛得一阵咳嗽,边咳边问:“坤爷爷,咳咳,那,那是啥味儿?真要命!”
马老头儿的注意力似乎全都在布上了,想也没想的回答说道:“尸臭!”
那时候黎瞳毕竟还是个孩子,听了马老头儿的话,一下就把眼睛瞪圆了,感觉胃里一阵翻腾的同时,炎炎夏日竟然好像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窜上大脑。一时间半晌竟说不出话来。
马老头儿却忽然嘿嘿笑了,说道:“伢子,这可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黎瞳刚想问什么意思,可是看到马老头拿着布条要凑近他,似乎想给他看什么,连忙后退了两步,厌恶的躲开。
看到黎瞳这个样子,马老头儿可能也突然想起来黎瞳只是个女孩子,还是第一次闻这种尸臭,肯定会受不了,于是把手收回来,只是举着说道:
“你看看这布料。”
黎瞳退了两步,终于能自由的喘口气儿了,这才仔细看起那布条来。只见布条是蓝色的,而且色泽鲜艳,那时候的农村谁也不会穿这么鲜艳的绸缎衣服,仔细看了两眼,黎瞳觉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突然一声惊叫:
“坤爷爷,这,这是给死人穿的衣服啊。”
马老头儿点点头,笑呵呵的说道:“你还记得不记得你二叔当时跟你说,桥下跟他借火那人……”
马老头儿话还没说完,机灵的黎瞳马上也一脸喜色的叫道:“那人穿着的就是蓝色衣服,坤爷爷,我们是不是找到正主儿啦?”
马老头儿赞许的点点头。
“现在我们只需要找个人打听打听田家死去的那人,入殓前是不是穿蓝色寿衣就可以了。”
“但是去哪问啊?村儿里谁会记得这些?”黎瞳有些泄气。
“嘿嘿,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你跟着坤爷爷走,有个人肯定知道。”说完,马老头儿也不理会一脸好奇的黎瞳,两手背在身后向一个方向走去了。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就来到了刚进村儿的地方,那时候的农村买东西几乎都是用赶集的方式,三天一个大集,村儿里的人要买东西都得去大集上买,固定的店面几乎没有,唯独一个行业,那就是寿材店!
毕竟谁也不会吃饱了撑的买几套寿衣纸鞋放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那时候农村是很封建的,家里放东西都讲个吉利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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