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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李莉与郑无艳开始交手,开式一展,李莉把对方拳招打量了一眼,这郑无艳竟与我的拳法如此相似?心中作念,二目凝神,立刻走行门,迈过步,往反向游走。并不知这郑无艳的水月拳特点之一就是模仿对手的套路,在模仿过程中寻求破绽,融入自己的拳法打败对手。两下里盘旋一周,才往当中一合,马上离开,二人都是心思着以静待动,后发制人,连聚三次,连分三次,都不发招。
第四圈将散之时,郑无艳笑说了声:“正贤姑娘,咱们别紧着转悠啦,你远来是客,请你先出招!”
李莉双手微微轻颤,回了句:“郑掌门,恭敬不如从命!”言毕,往左一斜身,纵身一掌劈去。两个人登时又凑到一处。见李莉冲到了近前,郑无艳向后一跨,整个身体重心挪移,稳住后方,右手一伸,单换掌向李莉反击过去。李莉那一掌也算不上打,亦是虚晃一枪,见对手动得如此快,手一转,一掌劈向郑无艳光光的肩膀。郑无艳的身体飞快地一折,转向了别处。
郑无艳身法颇为灵活,不断走圈,改变敌我之间的距离、方向,把握机会,避正击斜,出手随机应变,二人皆有反制技,掌法比拳、勾更加灵活多变,盖、劈、推、托、截、撞,但谁都不容易用“拿”来擒住对手使出投掷技。
李莉与郑无艳各展绝技,棋逢对手。原先一刚一柔,现在是二柔相对,现在是稳中有疾。辗转相斗,两不相下,一下、二下、三下……瞬息间,连拆了三十招。
这一番交手,二人主要以上肢为进攻手段,只李莉偶尔用了一招弹腿反踢郑无艳的勾手。郑无艳在打斗中的长裙飘曳,摆动灵舞,一般人不就踩着自己的裙角把自个儿绊倒了,她的长袍却对她自己的下盘没有形成半分的阻碍,仿佛有生命般,遮挡翩演,正好看不清她的双腿运动轨迹、是否有动作,这就令对手很难判断后面的出招。当李莉的视线上下左右搜寻攻击点时,突然脚走太极——“移身换步”,手脚齐动,联合出击,“十字摆莲”,反来攻郑无艳的下盘,目的出奇不意使她出乎意外而被击败;没想到郑无艳不慌不忙,倏然从莲花石榴裙中疾出一足,刮起一阵气流,看不清实际的腿影,招快力猛,腿风很重。李莉虽然不知这招叫个啥名,凭力道就知端的厉害,不敢硬接,往前一个“阿里阿里”衍生招式——“倒转七星步”,闪开了,暗道:“好一个腿上功夫!果然名不虚传!这招够阴,幸亏有防备!”
攻上去!李莉发招了,玉臂轻舒,“噗”把郑无艳的脚腕刁住,右掌只似往外一展——这只手去抓她(的)下体的皮质腰带,意图借力打力,牵动四两拨千斤,自己只微微往外一带,就可以把郑无艳悠然地举起,身失凭藉,有力难展,“噗登”掷出八丈开外,而且轻飘飘没看出武者怎么用力,速度却疾如星火,这是李莉的必杀技“夏季舞蹈”(summerdance)中的衍生招式“旋风舞”。
时间在瞬息流逝中发生着数以千计的变化,就在郑无艳自身脚腕被刁住的一瞬间,她亦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向上提身,胜负在咫尺之间,手指与腰带相距只分许!李莉见抓不到腰带,继续擒拿下一个目标——郑无艳的青莲绣袍,抓是抓到了,可是事与愿违,这郑无艳的丝绸外衣居然拿捏不住,滑滑溜溜地脱手了,李莉二抓不着,立刻变招,化擒拿为推击,力图补救失败的招式,给郑无艳的空中逃跑来上一剂“加速度”,不让对手轻松逃跑;郑无艳感觉到一股力量推打在自己大腿后侧,这股推力破坏了原本的空中疾走,只好在空中又连腾起两次,方才实落落蹲在地上,乍沈乍浮,差点摔倒。
方才一连串的攻击,使双方都惊出一头冷汗,各自稳定心神,以极快的速度思考,预备第二轮比试,二人的武艺攻得好,躲得快,且眼神动作诡异,彼此均无法捕捉到对方有效的信息。
“这小女子的求胜欲望真强!居然能在我‘番禹无影脚’的进攻之中直接打反击,好像我还没记得有人敢这么做,一旦正面命中,常人就会胸肋尽断!有胆有识,佩服佩服!方才若慢了一茬,输的就是我了!”
“这郑修文真的不一般,高手就是高手,即使露出破绽都能补救回来,错过一个取胜的大好时机,可惜可惜!”
连走了这么多招,郑无艳已觉出这位对手不可轻视,郑玉凤的失败绝非偶然。
想到这里,郑无艳二次展开架势,以趟泥步为主,迈步如在水面行走。两脚擦地而行,两腿紧扣护住裆部,前脚向前直迈,后脚跟迈时,脚尖向内扣合。一掌托盘似的手心朝上在前进攻,一掌平推垂地护身在腹防守。
李莉立即一煞腰,双肩抱拢,双手如抱婴儿,立掌当胸,指尖、鼻尖、脚尖,“三尖相照”,掌不离肘,肘不离胸,一掌应敌在前,一掌护身在侧,右掌往左面一贴,展开了独有的门户。
二人行如游龙、坐如虎蹲、穿掌如蛇、翻腾如雁、展翅如鹰、伸缩如龟。掌法推托带领、搬拦截拧,穿钻勾撩,撞缠按削。步法起落摆扣、进退扑跃、矫健灵活、绕缠插换、左顺右闪。腿法刚劲勇猛,点、弹、缠、勾、蹬、踩、踹、摆、跺、扣。身法行云流水、神出鬼没、腾翻缩展、进退自然。
较拳技,如逢高手相对,势均力敌,难分难解,那就谁也寻不出谁的破绽,打起来倒不见惊险,反如演戏一般,约好打那,点头为正似的。郑无艳这一招才发出,被李莉识破,自己就赶紧收势变招;李莉那一招刚要转变,郑无艳迎头先挡上来,李莉这一招便陡然收转。战团中但见李莉、郑无艳穿花也似游走,左手拨敌腕,右掌突还招,打到极处,只见人影乱晃,不闻一点抬手顿足的声息。外行看了,不觉怎样,若是内行,看得舌结。
两个人不分胜败,耗来耗去,在各人精熟的招术下,自然不会有败招;在强劲对抗的局面下,自然也不敢诱敌取巧。法度严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正是久战长斗之策。局面仿佛僵持住了,两个人全收起捣虚抵隙的战略,变成了耗时煞战的苦斗。即使领先,也是这三五个回合你占优,后五六个回合我扳平。
郑无艳突然忽出双指,如鹰钩直点李莉双目,容李莉左掌来救,又改翻右掌五指照李莉小腹击去。李莉忙沉右掌猛切郑无艳的脉门。郑无艳划掌反勾,李正贤变掌为拳。时间越长,二人越加紧张。两个人渐渐地全都出了汗,全都起了惧敌之心,唯恐一招失败,本门的盛名便要扫地。李正贤鼻洼鬓角见汗,郑无艳美肩香颈锃亮,可是谁也不肯先下。
一百二十回合过去,“啪啪”二掌相抵,约得巧合,一同退出战圈,小口粗喘。
“……吁吁……李正贤,如此拳对拳、脚对脚的牵制打法,将会演变为‘百日战争’,用这种方式,除非有一人先虚耗一空彻底倒下,否则搏斗是永远无法分出胜负的。”
“……吁吁……拿出各自的看家本领吧……”言毕,李莉随一煞腰,在方才(的)开式的基础上转成了独特的“揽雀尾”太极起势,两只手的五指各自张开,二上三下。
而郑无艳的起式就让李莉有些吃惊了,双手画圆,天圆地方,这明明与自己的招式如出一辙。更吃惊的是随着郑无艳手动的同时,旋出一股透明见底的水流,绕体盘转,好像一条出水蛟龙游走于郑无艳周身。
“啊!内功!”李莉心中惊呼,“对,光美曾言‘据说任何流体的物质到了她的手中都会变成锋利的武器’,或许这就是……”
没等李莉思考完毕,郑无艳扬手一甩,水流淙淙从上泼洒,李莉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招,爆涌的水流迅疾泼洒到脸上、身上,这股水毫无威力可言,却溅湿了李莉的双眼,郑无艳趁机一变手法,“阴阳离合”,“雨花飞雹”,水流化成鸡蛋大小,噼里啪啦,砸向李正贤,虽然被水花溅到眼睛有点睁不开,但李莉还是灵巧地闪过大多数攻击,迅速撤回到安全地带之中。耳边传来的却是刚才水浪的喊声和撞击爆裂声!冰雹大小的水系命中李莉的身体以后,哪怕是擦边,也得疼痛,直接完全命中的肌肤被打青了……
“必须快点击倒郑修文!”李莉借着短短的助跑,便是猛力地一跃,试图穿过郑无艳的浅浅水帘,而水流则像是明白了李莉的目标一般,周围的存水冲破各处盘旋着向李莉奔来,汇聚成龙卷水柱,在李莉面前冲刷着,将她生生挡了回去。
“不成!完全行不通,我的太极虽然通身是眼,对于流体是没法防御的,这郑无艳好生厉害!她究竟如何做得到?”
“李正贤,你如何不进攻了?难不成放弃了?”郑无艳得意地问道。
“足下的内功之深世所未闻,如果就这样认输我是心有不甘!”
“呵呵,你想知道原因么?我来说与你听,正贤或许不知,我身上所穿的不是一般的衣服,而是‘水月映射服’……”
“‘水月映射服’?”
“‘水月映射服’是我水月龙门的镇派之宝,可以说是一件圣衣,表面看与普通的服饰没有什么区别,实际上却有灵性,它只会敷在适合它的主人身上,成为身体的一个部分,从而大大提高战斗力。”
李莉面无表情,心中大骇:“这下不好对付了,郑修文有圣衣附体,整体实力要高我一层,而我只能空手对敌……”
“李正贤,我数十下,倘若再无进攻,我就只有终结这场比试了。十!”
“那件‘水月映射服’虽然是至宝,但也只不过是提升内力的一个工具。”
“……九、八、七……”
“作为武者可以没有那件衣服,但绝不能没有真功夫,不然就算有圣衣也打不过对手!”
“……六、五、四、三……”
“或许‘水月映射服’只是为她召唤了水源,而她一定是她的双手运用内力制造了水系拳法,……对!”
“……二、一……”
“为了胜利,我要创造奇迹!”李莉运起太极心法,拳路走出一条奇异的曲线。
“嗯?这是什么?”郑无艳颇觉李正贤招式怪异,“怎么?她想赶走我的水流么?那是不可能的!水是不会像固体一样,遇强则弱,遇弱则强,泰山之霤穿石,单极之绠断干,水非石之钻,索非木之锯,渐靡使之然也,水始终如一,不管对手是谁,水滴不断滴石头,石头终究会穿,除非有奇迹,否则你输定了!”
“……〇(零)!”
不等郑无艳起手,李莉大喝:“‘你’!”“你”——李正贤的超必杀技之一。真气勃发,大张开来,无边的威压,滂沱的、金色的真气顿时充满着整个海晏水法。
“奇迹是这么容易创造的吗?胜败是靠实力决定的!”郑无艳回旋两手,制造了流体般的水浪防御壁,与方才的一样,试图格挡反弹李莉的攻击。
分散的、无数的气流集中于一个目标,掀起一股星云龙卷风,形成一股脑地集中攻击一个地方。“李正贤发出的是气流!”郑无艳惊呼。空气似乎比水看起来更柔软,挥之即来,招之即去。试问天下有谁能躲得开空气呢?如果躲开了空气将进入真空,由于大气压的作用,空气会“毫不留情”地把物体挤扁挤烂了。空气“平静”时是大家闺秀,温文尔雅,当它形成气流,特别是暴风,火爆的脾气给予自然的威力将是普通的百倍。
李莉刚烈的拳风像是一把利刃,利刃之内,流动的赫然就是一黑一白阴阳两种能量。已经快要凝结实质化的灵气,在太极式引发的气流下毫不客气地将腾空的巨浪自中间劈开。仿佛是铁锯断木,斗气杀入巨浪的断裂之处直奔郑无艳。
“啪啪!”巨大的力量将郑无艳的水系摧朽拉枯般破碎,整个人打飞了出去。
“哇啊!”郑无艳趴到在地,喃喃道:“她……没有‘水月映射服’这样的圣衣,居然能发出这么大的力量……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我赢了么……?”李莉也使出了浑身解数,累得手脚有些抽搐。正在小憩之机,忽然起立一个身影,李莉抬头一看,郑无艳!
“你……你毫发无伤么?”
“呵呵,李正贤似乎你忘记了,我穿的圣衣——‘水月映射服’,它还是给予了我保护!你刚才的攻击对我谈不上毫发无伤,好歹打掉了我几根头发,只是你气力已经不足,要不然……真说不准刚才会怎样的结局!不过你的确是个了不起的、经验丰富的人,在如此逆境之中发挥如此出色!”郑无艳扬起手势,“比武终归是比武,我目前还是的没有输的,接下来我要发招了!”
“这次是真的不行了,我的力量基本用光了!就这么输么……”明知不敌,李莉仍然咬牙站起身来,勉强抬起手臂准备抵挡。
而在不远处的树丛中,一个人默默地看了良久,她便是孟瑜光美,她一直没有远走。“正贤尽力了,太可惜了,太可惜了,似乎结果对她有点不公平呵……”
光美心思潮涌,突然觉得头顶飞过一物,孟瑜昂首眺望,天空那东东闪着星光正往海晏水法飞去。
“那是什么?!”孟瑜惊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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