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东西在叫?
我又惊又疼,拿回电筒,一照之下,不禁骇然:穿透掌心的,是根半尺左右断口尖细的白骨。
哪来的骨头,光柱随即扫过身旁,一个什么东西显现出来。待看清楚时,我头皮一麻,不由得倒吸几口凉气。映入眼帘的,是具零碎的尸骨,不仅干净的像被剃光了血肉,骨架都不完整,勉强看出是个人形。
阵阵剧痛从血肉模糊的掌心上传来,我没功夫细究这是尸鬼还是人类,捡回球棒,叼住冷钢把柄,攥紧那根骨刺,咬牙切齿,一声闷吼。想把它拔将出来。没想到骨头还没移动分毫,那种痛却钻心刺骨,直教我想满地打滚。
绝望的情绪再次将我笼罩,还没救到谁,自己先废了,简直就是个笑话。我觉得我不行。
攥着手腕,我靠在石壁上喘息。这样下去不行,我会像个懦夫一样转身跑回去。
能触碰到一根从自己的身体中横生出来的断骨,其实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我尽量让自己不在疼痛的沉沦中丧失什么。
是怕痛吗?你自己不能怕痛。你应该让里面的东西怕痛。想想姑姑,奶奶,想想在别墅里等着你的姑娘们,你应该像适应光明一样,适应眼前的黑暗。
这是我的想法吗,我有点不自信了,却决定再试一次。
我无法形容,那有多痛,青筋暴起,豆大的汗滴顺着脸颊往下滑,砸到球棒上。可是奇迹般的,不属于我的那根骨头,终于一点一点,从掌心抽离出来。
我呲牙咧嘴,把用自己鲜血染红的骨头举到眼前,看了三秒钟,收到裤兜里。脱下背心,缠住受伤的手掌,定了定神,直接往墓穴深处跑去。
血痕越来越淡,变成了点滴,而且时断时续。
阴森幽深的地下甬道里,回响着跑动声,这本来很正常,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蹑手蹑脚的跟着。
好像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在第一道被压得变了形的狭小门洞前,我猛然停住脚步,回身晃动电筒,来路漆黑安静,并无异常,只有一块小石子,骨碌碌从洞壁上滚了下来。
难道是我自己又疑神疑鬼了?
几十秒过去,除了那颗小石子,再没半点动静。我转回身,望向黑漆漆的门洞。真正恐怖的东西,怕是在里面。
正要踏步前行,就在这个当口,一双手轻轻搭上了我的肩膀。
说时迟,那时快,嗖的一下,我不要命似的往门洞里窜。借着电筒光发足狂奔几步,接着又是一个急转身,凭感觉挥棒猛击。
小时候,奶奶曾讲过,如果在山里被什么东西搭了肩,永远不要轻易回头。
这种环境,是人早该出声,打了你也不冤枉。
还没瞧清楚究竟是啥子东西,只听见“嗷”的一声,球棒击中了结实的骨肉。两双红的像烧过的烙铁,大小如铜铃的眼睛,霎时间从黑漆漆的地下甬道里显现出来,
邪如鬼魅,诡秘如幽灵天降。
无声无息,却突然出现,这是什么东西。
两双巨眼步步紧逼,全身逐渐暴露在电筒的光照下,漆黑狭窄山洞里,握着球棒连连后退,我觉得自己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第一反应是狼——可哪有这么大的狼!跟小驴犊子一般,膘肥体健,通身乌黑,犬齿森然,目光凶狠。联想到前面遇到的尸骸,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难道是吃人吃的?
而最令我感到不安的,是这两条黑色巨狼,仿佛已经成了精,一举一动,根本不像动物,行走盯视,活脱脱是个趴在地上的人!
我心惊胆颤,却不能再退了,如果过了第二道门洞,被墓穴里发出吼叫的东西里外夹击,必死无疑。
好在这甬道已被落石填充的足够狭窄,拿着棒子,护在身前,颇有一夫当关的架势。
重重挨了那一下,它们虽然人模狗样,表情狰狞,步步紧逼,倒是没有轻易发起攻击。
这种对视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可没办法,如果你想要命的话。可要命的是,我只觉得眼一花,两头黑色巨狼不见了。
就像突然出现一样,突然消失了。
有这好事儿?左掌的伤口依旧钻心刺骨,不可能是幻觉。我正在发愣,只觉得劲风扑面,热剌剌的腥臭之气电光火石的逼了过来,下意识的心中一凛,坏了。
一个巨大狼头破空出现,面目狰狞,张开血盆大口,现出两排锋利尖牙,直接往我喉咙咬去,另一只狠狠撞上了我的腿。
竟如幽灵一般,时隐时现,摔出去那刻,我绝望的想。
两头真正的夺命巨兽将我扑到地上撕咬,在这个生死关头,占据思绪的,除了彻头彻尾的恐惧,黑手套曾说过的那个预言,从脑海一闪而过。
他死时,有我在场。这还能是真的吗?
像从无声慢放的电影中突然回到正常情况,我一个机灵,猛的横起球棒,挡在喉咙前上挺,正好卡住幽灵黑狼重重压下来的大脑袋。这鬼东西血目如钢锥,盯得人心寒,死命咬噬球棒的同时,晃动身躯撕扯。我胸口剧烈起伏,既不能让它按下来,也不能被甩开,拼尽全身之力,与之对峙。
下面就没这么幸运了,保命要紧,顾不了那么多,只听见咔嚓一声,我觉得自己右腿骨碎了。
腿上吃痛,我竟生出股蛮劲来,把咬着球棒的那头黑色巨狼猛然格开,可能这畜生牙口也吃痛,嚎了一声,硬是被推出去个跟头。但球棒被叼走了。
另外那头瞅准时机,作势就是一扑,块头和凶劲不逊于狮虎,长舌密布倒钩肉刺,要是被按住,恐怕颈椎骨会直接断掉,要是被舔那么一下,半拉脸基本就露出骨头了。
我深知其中厉害,闪的飞起,即便这样,从肩头斜至小腹,立现几道深深的血淋淋的抓痕,再躲晚点,怕是当场就会肠开肚破。
这头黑狼一扑不中,两只前爪正好搭在面前,一不做二不休,我就势揪住它的顶脑皮,一按按将下来。拐着腿翻身骑上,膝盖肘子并用,照着这畜生面门、眼睛一顿暴打。
这畜生咆哮起来,把身底下石子扒的乱飞,我不敢懈怠,死死压住,忽然心中一凛:那一只要是偷袭,我现在手脚俱残,对付这个都已经搞的伤口崩裂,还怎么玩?非他妈死这儿不可。
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几米开外,电筒照不到的地方,一双血色眼眸又烧起来,伏身低首,兜着圈子逼近。
看来是非得吃了老子不可,穷途末路,我怒由心起,恶向胆生,无端大吼,盯住那头黑色幽灵巨狼,抡起紧握的拳头,尽平生之力,狠狠朝身下那只狼首砸去。一声哀嚎,响彻地下洞穴。
XXX,你再过来!
这真的是在比谁的骨头硬。
那黑色巨狼每动一动,我就挥动铁拳,一下比一下疯狂的招呼到身下的狼首,起初还有嚎叫,渐渐只有进的没出的气儿了。那黑色巨狼终于不再上前,忽而仰天长啸。
这时我才注意到,身下的哥们,眼里、口里、鼻子里、耳朵里,都迸出了鲜血来,好像没有了骨头支撑,变成一个面口袋。
腿上鲜血汩汩,我挣扎着往起站,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用尽全身力气,手脚都酥软。
晃晃电筒,还想冒险去捡球棒,那头黑色巨狼又面目狰狞,低吼起来。我心里一声冷笑,
没见刚才怎么虐杀你同类?抬眼却只见,幽深狭长的洞穴里,一双又一双红眸,由远及近,
接连亮起来。
敢情刚才不是哭基友,是在喊救兵,我头皮一麻,颠着腿就往墓穴更深处窜。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可是哪里跑得了。
新出现的几只幽灵巨狼步履矫健,紧追不舍,就算平时最佳状态,我也不一定能跑过它们。
更何况现在每次着地,右腿就一阵剧痛,只能足尖轻点,不敢用力。鲜血顺着裤管,流到了脚踝,浸湿鞋底,不只是疼。很不舒服的感觉。因为白背心已经缠在手上,我裸了上半身,只有失而复得的玉佩,在挠痕火辣的胸腹间晃动。
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它们,我气喘吁吁的向狭窄黑暗的甬道深处跋涉,再往里就是墓室,这个洞穴的尽头。
无路可逃了,而且体力早已透支,刚才的奔跑不过是惊吓之后的回光返照,我靠住阴凉的石壁,无尽恐惧的回望一眼。
光柱扫过,这群食人狂魔已经赶了上来,嘶哑咧嘴,低声咆哮,作势待扑。也许我会像姑姑一样,被分而食之,或者,我也可以在被吃到失去痛觉前,打个电话。
在这个生死关头,我脑子里思考的竟然是一个很矫情问题,如果只能支撑跟一个人说话的时间,我该打给谁呢。
是真的。
心里放不下的人太多,能说话的却没有几个。想做的事情太多,已经完成的屈指可数。
面对扑上来的几头巨狼,我象征性的抬起胳膊防御,自己也知道,没用的。
也许只是想挡住自己的视野,眼不见心不惧。
四周响起令人胆寒的嗬吼声,顷刻间我身上至少被咬中三处,顿了一下,皮开肉绽的疼痛迅速弥漫开来。
我本能的开始闪躲,就地打滚,却始终无法摆脱这几头黑色巨狼的缠绕围攻。
恐怕要死在这里。就算不死,也毁容了。这下没办法当小说主角了。
全身被一下一下的撕咬着,我忽然想起那份草草写就的超自然稿件,早知道会这样当时无论如何也要出版掉,真是死不瞑目啊。
这几头畜生却好像要吃活的,没把我一下子了结,见我已血肉模糊半死不活,不再挣扎,只有出的没有进的气儿,就咬住肩膀和头皮,往墓穴里拖。
不能轻点吗,我用仅剩的意识紧握电筒,痛的昏昏沉沉,睫毛沾满了飞溅的血渍,粘连成缕,勉强睁开眼,望着缓缓倒退的漆黑山洞。
如果这个故事还能流传下去。唯一的可能是,有个知根知底的人,在真正的可怜的斯道君葬身狼腹后,把那份手稿续写了。
墓穴里隐约有光,地下湿滑,一片血红色,这是通往地狱的景象吗……
小猫怎么办,美人会难过吧,初恋……会再想起我吗?老爸老妈呢,有件事一直纠结,想问。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为什么说才养了十八年。
我想知道,又害怕知道答案。我还是太天真了。
正迷迷糊糊的勾勒自己死后的世界,一个巨大的黑影闪到跟前,掐起我的脖子,往怪石嶙峋的洞壁上大力撞去。
速度疾如闪电,比黑手套快,甚至,比美人还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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