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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事的是个瘦个子老板，哭哭啼啼的是个新人小姑娘，模样清秀，穿着套粉红色的休闲服，戴着帽子，没有化妆，我瞥见她的眼角有几点雀斑，心中一动，立刻走了过去。
“去你妈的。”老板抬起手想要打小姑娘，我抬起手，轻易地把搜老板的手抓住1了。那老板没反应过俩，疑惑地看了我两秒，然后怪叫道：“你家妈是哪来的杂种。”
我把小姑娘拉到身后面，放开了他的手，陆杰赶到我身边，把我拉到后面，“我来处理，我来处理。”
“你又是什么东西？”
陆杰把他往外面推一面推一面说“出去说话，出去说话。”
那个人也还配合，脚步一个劲儿往外面走，到了门口，陆杰招呼过来两个兄弟，把瘦子往旁边拉。瘦子说：“操你妈，原来在这里埋伏着等我？”然后吹了声口哨。周围一下子围过来五个彪形大汉。
其他看热闹的人这时候也围拢过来，陆杰的兄弟和那瘦子的兄弟顶在最前面，两个人互相推搡。
一个人说：“你要做那样嘛？”
另一个也说你要做那样嘛？
两个人推搡了十来回合就是没打起来，陆杰皱了皱眉头，尴尬地笑了，说：“云哥见笑了。”说完他快步上前，凌空跃起，砰！一脚踹向瘦子胸膛，瘦子被踢飞了两三米。
陆杰指着地下的人说：“做哪样你们自己看咯？要做那样嘛？”
对面五个人这才开始动手，我放下手中的小姐也冲过去，抓住一个人头发开始动手，陆杰在这一片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小地痞流氓见了他都应该退避三舍，而对方完全不给他面子如果不是K社团的人就是新人，看他们年纪也都不小了，十有八九是K社团的人，我跟着印青混的时候，见过他对付K社团人的手段，那是绝对不留任何情面的，能打成什么样就打成什么样。
这场架也不不可以避免的，双方都不说人类语言，又起了冲突，除了打架还能有什么？对面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被我抓住头发的那个人就丝毫不顾头发的安全，拼了命地把头往另一个方向扯。同时手脚并用，好在他身上没有带刀，我和他两人对打着。
耳后陆杰的兄弟越来越多，大概有二十多个人，而对面痩老板那边也加进来几个好手，那些后来的人提着刀棍，刚要准备动手，警笛就响了起来，拿了刀和棍子的人，把武器一股脑儿扔到河里面随后警匪追逐，陆杰却没有跑，我知道一字门的脾气是不屑于逃跑的，反正也没多大的事情，随后十几个人全部被带上了警车，上了车我才发现那个小姐也被抓来了。
她坐在我身边，陆杰说：“对不起云哥，本来带你出来是要给你找乐子的，哪知道摊上这种事。明天出来后我弄死那家伙。”
前排的警官说：“肃静！”
到了派出所，我们被分成了两个屋子，我和那个小姐被关在一起，陆杰他们在另一个屋子，我们那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些和这起斗殴事件无关的男男女女。
小姐咬着嘴唇一句话不说，我就问她叫什么名字，她低着头说：“薛雨妃。”
我心中觉得这个名字和她的身份不符，脱口而出：“我要听真名，不要艺名。”
她还是说：“薛雨妃。”
我姑且就把这名字当成是她的，于是又问：“第一次出来做啊。”屋子里其他人白了我一眼。我顿时明白，之所以分成两个屋子，是因为陆杰他们是斗殴，而我现在的罪名估计是嫖娼，这城市正在严打黄赌毒，我刚好撞抢眼上了，这意味着，我得多交点钱才能出去。
她点了点头，之后又说：“今天谢谢你。”
“没事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相助嘛。”
她神色便飞扬起来，“没想到你是个侠客。”
晚上我们没有睡觉，时不时说两句，她话也不多，不过说得挺有意思，给我印象中最深的一句是：“穷乡僻壤的人就是没素质，我以后不在这里干了。大哥，你看我普通话说得好不好。”
“嗯，很好。”我敷衍道，其实她声音很细，全是西南的风味，不过我倒喜欢听。
她便喜形于色，似乎和我很熟似地，缠着我手臂说：“你不是本地人？”
“不是，我过几天就要去北方了。”
“真的？”
“嗯。”
“能顺路带我去么？”
带一个妓女走？这和我身份不符合，而且被冬公子的人抓住马脚，肯定还要拿这个事情做文章，我皱了皱眉头，也许是看出我不高兴，薛雨妃很快又说：“你要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求你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傲气十足。
“结伴上路，没什么不行的。”我一听她反悔，又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她。第二天我们交了钱，先被放了出来，薛雨妃一路跟在我身边，没有离开的意思，我直言告诉她可能还有三天才会离开这里，让她三天后再联系我，没想到她说没关系，“我可以给你煮三天免费的饭”。
我疲倦地趴在围墙上，心想，煮饭应该不是她的强项，这话里面显然有深意，但我又何必探究，走一步看一步吧，何况我只等着陆杰出来，叶老师的事情我还没有拜托完。
薛雨妃拿纸巾把旁边的石凳擦干净了，她招呼着我说：“你坐这里吧。”她自己却站着。
“你自己坐。”
她坐在哪里，无聊地捋着头发，一面说：“我不用带行李的。”
“哦。”
“嗯，现在只要有一张卡就够了，你说是不是？”她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建行卡，在我眼前晃了晃。
“哦。”
“大哥，你原本是哪里人？”
我却想起昊空、秦悦、杨千、李寻音唯独想不起我是哪里人。这时候陆杰抽着烟，穿着风衣走出了他们，他抬手挡了下阳光，看到我们后，小跑了过来。
“云哥，你先出来了啊，呵呵。”
我说：“我交钱了。”
他说：“狗日的，这帮家伙。他们最近上面换人了，所以才闹出这一出，要不然凭我在这头的关系，绝对不会受这种委屈，对了，你昨天说保护什么人？”
我说：“是我一个老师，在中学那边，你叫那边的兄弟多留心点，出什么事情，你帮我看一下。”
“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把我电话留给你老师，保证她打电话给我比打110管用。”
经过这一晚上的事情，虽然未必能解决叶老师的问题，但至少真正结识了陆杰，陆杰这人没什么花花肠子，在一字门里倒是一个靠谱的角色，我心想以后真正爬到社团高层，倒可以重用此人。
至于薛雨妃，我后来总算知道她是离家出走的人，暂时没地方可去，所以才不得不缠着我，她才十七岁，身无分文，是有张银行卡，可惜银行卡上没钱，走投入路才进了洗头店，结果却遇到扫黄。
她自认什么都不会做，只有做小姐了。
到了我住的旅馆，我笑着说：“你看，我都是出去吃的，不用你煮饭。”
她红着脸，把外套脱了，坐在床边闷闷不乐，过了几分钟，突然爬到我身边，熊抱着我说：“我不白跟你三天。我还是处女呢？”
我这时候正拿着刘老师留下的包裹，本来直接打开就可以，但我又想把这个包裹送给秦悦，算是一个见她的借口吧。就算是和秦悦分手了，但我想至少做她的朋友，如果她有困难，我一定得帮忙，但至少我得看见她才行。
薛雨妃娇喘着气在我脸上胡蹭，她没有化妆也不喷香水，因为没钱买那些东西。
“小姐，等等，我正想事情。”
薛雨妃一头栽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假装睡觉，不过几分钟后传来轻微的鼾声，估计是假戏真做，睡着了，我给她盖上被子，自己在沙发上睡了一觉，知道齐少的电话吵醒。
“云哥，你不用担心叶老师了。”齐少这次总算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怎么回事？”
“有人保护她。杨千在医院死了。”
“什么？”我微微一惊，想起晚上浑身是血跑走的杨千，那时候他还能跑，怎么会死掉？有点不可思议，我并不想让杨千死，虽然杨千让我很不爽，也威胁过要杀死我的兄弟，但至少他并没有这么做，我只是想揍他一顿而已，却没想到事情会搞这么大，我不想任何人出事，除非真的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K社团的人咬定是你干的，警方却有可能查出李寻音他们，但凶手另有其人。”
随后齐少传给我一段语音，是昨天半夜有人打给叶老师的。
“喂……”
“叶老师。”
“啊。”
“不会有任何人找你的麻烦，这个电话是最后的终结，希望你今晚做一个好梦，明天以后生活宁静如雪。”像是催眠师对他病人说的话，声音很平缓，安静，如同溪水缓缓流淌。
奇怪的人，而这段话给我带来的感觉和昨天遇见在麻将馆里遇见的奇怪年轻人的感觉很相似，回想起来，这种诡异的氛围，从很早开始就在我身边，每天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都会有，区别只在于有时候我记住了，有时候我忘记了。
我再次拉开抽屉，把电话卡放回到原位，而这时候我发现，里面还有一本书，希腊神话，如果没有记错，其中有一个故事是埃俄罗斯的儿子西绪福斯是所有人类中最奸诈的人。他在两个国家之间的狭窄地带建立并统治着美丽的城邦任托斯。由于他背叛了宙斯，死后被打入地狱受惩罚。每天清晨，他都必须将一块沉重的巨石从平地搬到山顶上去。每当他自认为已经搬到山顶时，石头就突然顺着山坡滚下去。这作恶的西绪福斯必须重新回头搬动石头，艰难地挪步爬上山去。
睡着之前，我想，主神也许对每一个人类都施与了这种惩罚，所以才会有白天和黑夜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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