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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狼崽的红犊并不相信自己的孩子会死,它像孤魂野鬼似地到处流窜。
当它来到一个陌生地方,听见圆顶帐篷里婴儿的哭声,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
红犊以为啼哭的婴儿就是它的“巍巍”抑或“媚媚”,便不顾一切地冲进帐篷,但它看到的却是一个人孩。
红犊本想把人孩吃掉,以安慰自己早就饥饿的肚子,但人孩粉红的小嘴不知怎么就唚上它鼓鼓发胀的乳房。
一种幸福的感觉顿时传遍红犊的全身,母亲的伟大在瞬息间彰显无遗,红犊心软了,它没有残害人孩,而是将她叼回狼窝,从此,人孩就成了红犊的孩子。
红犊对人孩疼爱有加,用狼族最美味的食物喂养她,人孩身上便长出红毛,她学着红犊走路,还学着红犊嗥叫,和红犊一起窃窃狼语。
人孩慢慢长大,为了叙述方便,我们就叫她狼孩康乃馨。
狼孩康乃馨能跟红犊外出打猎了,但突如其来的山洪将她冲走。
不过狼孩康乃馨命大,被洪水冲到一条河的堤岸上竟然没死,被一个叫铁里溪的老人救起。
铁里溪在唐古石窟修行玄学,将康乃馨带到那里抚养。
铁里溪教康乃馨讲人话,强行纠正她的爬行动作。康乃馨能直立行走了,但说话的功能却迟迟不能恢复,可她的意识是清楚的,知道铁里溪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把他当爹爹看待。
铁里溪和康乃馨生活八年在唐古石窟那孔小洞中坐化,康乃馨悲痛欲绝,将小洞口用石块封了,每次狩猎前,都要站在小洞前向老人告别。
铁里溪坐化后,康乃馨成了唐古拉山的“野人”,残酷的高原没有夺取她的性命,倒使她变得强壮威猛,猎杀野兽成了家常便饭……
康乃馨的故事一讲完,周竞老爹便扑上去紧紧抱住她:“孩子,你果然就是静儿,老天睁眼,让我们父女团圆,可你受的委屈太多了,爹爹对不住你!”说着便像老牛似的痛哭起来。
萧持一激动得又叫又跳:“康乃馨,不,现在应该叫你周静宜了,我早判断你是人,可杜撰书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就是要把你说成异类。你看你看,一见到狼母,你的记忆和语言都恢复了,这真是个奇迹!”
萧持一顿了顿接着说:“我要带你去作DNA鉴定,让先进的科学技术证明你不是野人,而是被异类抚养过的真正的人!”
萧持一说到这里微微一笑:“静宜,唐古石窟那个小洞埋葬的原来是你的另一个爹爹铁里溪,当年我想扒开看,差点挨了你一顿狠揍……”
周静宜甜美地啼笑起来:“尽管我历经艰险,但不会忘记对我有恩的人!”
周竞老爹接上话头:“静儿做得对,铁里溪老人应该做你的爹爹,记住,有时间就祭奠他,当然还有你的狼母,它同样对你恩重如山……”
说犹未了,忽听帐篷外又传来狼的叫声,周静宜应声儿走出去,只见红犊叼着一根羊腿站在外面。
周静宜泪如雨下,抱着红犊亲吻着,哭泣着。跟出来的周竞老爹和萧持一被异类母女的深情厚意感动得热泪盈眶,站立一旁不知怎么才好。
红犊失去周静宜后悲伤了好长时间,后来它和一头公狼建立了新家,生下一头红狼叫“戈比”。
“戈比”凶猛善战,红犊领着它打败“塌鼻子”,戈比便做了这群狼的头领。
红犊实现了让狼子做王的意愿,也为前夫阿里报了仇。但它一天天变老,知道存活的时间不多了,对人孩康乃馨的思念却越来越盛,康乃馨是死是活,红犊想在自己离开狼世之前弄个明白。
因此,在狼群这个冬天的第一次集体狩猎中它加入进来。
真是老天作美,使红犊马到成功。当周静宜走出帐篷的那一刻,红犊便嗅出她身上的狼气,那是自己印记在狼孩康乃馨肌肤深处的一种特殊气味,不管怎么变化,作为嗅觉灵敏的狼类,都能辨别出来。
红犊向周静宜走来,“戈比”怕母亲有个闪失,紧紧跟在身后。
母女相认的结局尽管圆满,但红犊觉得还是愧对这个没有养大的人孩康乃馨,在和周静宜分别后,红犊不顾年老体弱,硬将一只觅食的黄羊猎杀,咬下一根羊腿给女儿送来了……
红犊的母爱使周竞老爹泪流满面,他叫周静宜将狼母留下来,宰了一只羊犒劳它。
红犊感激地吃完半爿羊肉,便在周静宜面前慢慢闭上眼睛。
这一闻所未闻的恋子现象,萧持一在大学课堂上听也没听过,他静静地思索:狼的寿命一般在二十年左右,从红犊生育头胎“巍巍”、“媚媚”算起,早就超过这个年龄,可它却存活着,原来是狼孩康乃馨死活不明使它放不下心。当它看到人孩康乃馨健康活着时,似乎才放下久悬的心,狼和人的精神支柱竟然如此相似。
红犊死后,萧持一提议用人类的葬礼对它进行土葬,便在大峡谷挖了一座坟墓,将它的尸体侧放进去,然后掩上土,堆好墓堆,又用石头刻了一通墓碑,上面写着:“义狼慈母红犊之墓”。
周静宜按照人类的祭奠仪式,跪在墓碑前给红犊烧纸,头狼“戈比”悄无言声地走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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