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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巨响,若水快速滚落的身子被一颗大树拦腰截住,腰部传来斩断般的疼痛,然后是腰上的皮肤像是被人用刀片一刀刀残忍地凌迟着,痛得神志不清。若水胡乱地摇了摇头,摇醒快要沉睡过去的意识,狠狠用牙咬住下唇,已经没有时间顾虑自己身上到底受了多少伤。路已经开始了,就不能停止,她必须对自己狠一点,再狠一点,强忍住身上的不适,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快速地向森林更深处奔去。
夜黑路不平,好只能任着本能往前狂奔着,手不停地将当在自己面前的树枝向两边拔开,生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满是树葉或是污泥的坡上。
哗哗的大雨声中夹杂着后面焦急的呼喊与急促的脚步声,若水知道是车上的人追进森林里来了,冰冷的雨水透过树的缝隙大滴大滴敲打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身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疼痛在叫嚣着,但是心灵上的恐惧与紧张,还有逃生的本能,此刻已经完全占了上风。脚下像生了风似的,疯一般的狂奔着。
夜越来越黑,若水眼前一片模糊,只能隐约瞧见大树的影子,整个山间除了雨声与自己心里传出的咚咚紧张声,什么也听不见。看来那些人被自己甩掉了,只要穿过这片森林,到达城镇,然后赶上去X市的火车,她就可以见到瀚哥哥了,只要可以,她就能了。
若水全凭着一股毅力奋力往前跑着,脑袋里浮现出瀚哥哥柔和五官上那温暖的微笑,低沉温柔的声线。他曾无数次说过:“别怕,小水,一切有我在。”她要去找他,她要找瀚哥哥,这个念头像一簇灯光引导着黑夜中的若水。
雨越来越大,狠狠地拍打在若水白皙的脸颊上,她的眼框浸满了雨水,传来酸涉的疼痛,一边跑一边用手背胡乱的擦着,她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堪负荷了,只要一停止,那些疼痛会拼命袭击她的痛感神经,使她再也不能站立,所以,只能不停的跑,不停地让自己紧张,才能忽略掉身上的疼痛。
漆黑的夜晚,疯狂的大雨中,若水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鸟,奋力拍打着自己那已经断了的羽翼,企图飞向曾经属于自己的蓝天。
脚下一绊,整个身子狠狠摔在潮湿的地面,被迫停止了前进的步划,稚嫩的脸颊接触到湿湿的带着污泥的落叶,传来细微的疼痛。
雨水毫不留情地冲洗着若水瘦弱的身体,她一动不动地趴在潮湿的地面上,呼呼地喘着大气。雨水再次钻进她的眼眶,伸出满是雨水的手背去擦,越擦越多,心里有些焦急,索性将头低下,闭上眼睛。
一旦摔下去,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开始用双手在潮湿地面摸索着,向意识里的一棵大树下挪动着身体。手上不停地抓动着地面的落叶,湿土,艰难地爬行着。
直到这时,若水才清晰地感觉到冰冷的雨水打落在身上的感觉,身体上像有千万条伤口在火辣辣的痛着,冷得彻骨的雨水无情地冲洗着这种火辣,简直是冰火两重天,还有膝盖上那像要断掉般的痛,正被地面上湿叶凌迟般的割着……
若水爬到那棵大树面前躺下,感觉雨势小了些,心里暂时稍稍松了口气。
另一口气还没提上来,那些疼感神经全部复活。身上像是有无数跟鞭子在抽打着,火辣辣的痛在跳跃着,膝盖上那钻心疼痛一波一波袭来,像是被人用锤子一锤着……若水伸出满是雨水的手轻轻往膝盖上的伤口探去,全身立即痛得一阵紧缩,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手能抚莫出血液的黏稠,看来是流了不少血,得先制住伤口再说。等明天天一亮,他们定然会沿着血迹而找到她的去向。
头有些沉重,刚才跳下车时似乎是有撞到什么?应该不是很严重。若水安慰自己。
拿出事先藏在身上折叠小刀,将磨破的裤管割掉,已免再磨损到伤口。再将本已残存不堪的衣服剪下一块,她没想到十月的天气已经如此寒冷了,那件她自认为暖和的外衣,丝毫不起作用。
将伤口简单的包扎后。这时,若水又感到浑身上下冷得发抖,衣服已经全部了湿透,湿衣服黏在身上细细密密的伤口上,痛不欲生,刚刚在树林间狂乱跑着,到底被刮开了多少口子,若水不知道。
除了忍受,在这原始般的森林里,她没有任何办法。
从胸口处掏出手机,机身已经湿透了,竟然还有光。订做它,瀚哥哥应该是有花了不少心思的,可惜她使至终都没有背过他的手机号码,以至于被冷子烨删除后,她竟然无法联系到他。
想起瀚哥哥,想起那些曾经,鼻子一酸涉,与冰冷的雨水截然不同的泪水滚落脸颊。
大三那年,龙晟瀚因为公事需要出差回英国一趟。冷子烨趁这个时间送很多很多东西给她,她觉得这样是不对的,找他理论,他却将一张相片漫不经心地扔到她面前,告知她一个惊天大秘。
相片入目是一位年轻女孩,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碎花裙,站在一大片郁金香田里,在蔚蓝的苍穹下笑得正灿烂。而在她的旁边,站着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在英国出差的龙晟瀚。不过,相片上的他明显比现在要年轻,脸上有着青涩的稚嫩,与现在的冷子烨到是有几分神似。他的大手轻轻环过年轻女孩的腰,一脸柔情的望着那女孩,那眼神,分明有着浓浓的眷恋……而那女孩的长相竟然与若水有着五六分的相似,同样浓黑的眉毛,长长的睫毛,黑白分明的眸子,只是女孩右下角有一棵小小的浅灰色痣,而若水没有。若水眉宇间常常带着一种淡淡的忧愁,那女孩没有,脸上尽显天真可爱,一头飘逸的长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阳光灿烂……
“你什么意思?”若水记得那时的她跟本不敢再多看一眼,将相片交给了冷子烨。
冷子烨并没有接过相片,“你不觉得你很像她吗?”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反问一句,以为若水没看清楚。
若水没有否认,呆呆地站在那里盯着冷子烨,一副“你自己不是有眼睛吗?”的表情。
“她是龙晟瀚的前女友!”冷子烨的声音很谈,却带着一股莫明的恨意,似乎与那女子有深仇大恨似的。
若水完全被他的话震惊了,并没有注意到冷子烨的声音有何不对处。她是他的前女友?那她?她的容颜,若水不敢深究,望着冷子烨喃喃自话般:“你想告诉我什么?”
“呵!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冷子烨冷哼一声,似乎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伸手夺过若水手上的相片。
这张相片对他还有用,他可不想等下她愤怒地毁掉它。
“你以为龙晟瀚是真的喜欢你,他和照片里的人有着近乎十年的感情,而他认识你不过才两年而已,他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你这张与她相似的脸,还不明白吗?”他永远不会忘记,曾经的龙晟瀚是多么喜欢照片中的这位女子,而他的童年又因此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尽管那时自己不过几岁而已。
若水精致的小脸瞬间苍白,不可致信地摇着头:“不——不——你骗我,怎么可能?”黑色的眸子里泛起烟雾,完全不敢去相信冷子烨的话。
看着若水的反应,冷子烨的心莫明地暴躁起来,移开眼神,狠了狠心。“你只是龙晟瀚对那女孩感情上的寄托而已!”既然决定了,他就不心软。
他的话犹如一把利剑,狠狠插入她的心脏。
若水视线有些模糊地盯着桌上那张相片,只觉得那笑容怎么那么刺眼呢?竟像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的愚昧无知,倒退数步,怎么可能是这种结局?
“不,我不相信……”虽然她也曾怀疑瀚哥哥为什么会喜欢自己?还是那种一见钟情的喜欢,可是瀚哥哥脸上的柔情,话里的温柔,都是假的吗?她不相信,她怎能相信?要她怎么去相信???
“我只是告诉你一些事实罢了,至于,信不信在你。”冷子烨望着若水一脸受伤的表情,不明白自己心里为何会一阵阵抽紧,伸出手端起桌上的酒杯狠狠地灌了一口,想赶走这奇怪的感觉。
眼眶酸涉,就在泪水快要决提的那就刻,若水转过身,逃也似地向别墅外跑去。
她曾经发过誓,绝不要在他面前视弱,更别说哭泣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空荡荡的别墅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冷子烨自己一手的碎片,血肉模糊。
他竟然硬生生手将那玻璃杯捏碎了。
她那么伤心,是真的在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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