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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何府派出的家丁寻到寺里,发现赵雁来等人已不见,把赵久光一家拉来询问,却是一问三不知。
何府家丁寺里寺外搜寻多遍,始终未见三人踪影。
待何府家丁离开小院,素婉娘子仔细查看,发现少了一些食物,猜测他们三人可能是有备而走的,才放下心来。
何府家丁寻不到赵雁来,只好盯着赵久光一家,等赵雁来与他们联系。
赵久光一家等了几日,实在揭不开锅了,这才恋恋不舍离开宝相寺,回转庄院。
路过东灵村时,赵景同被玉姐劝说去看了一下老叔婆,发现老人已经饿得气息奄奄,想到她是玉姐的长辈,亲手抚养玉姐长大,玉姐生产时又全心全意照顾玉姐母子,于是哪管老人愿不愿意、怕给他们添麻烦之类的,硬将老人一起带回庄院。
回到庄院里,赵久光一家整理被流兵匪寇糟蹋得乱七八糟的房屋,把大门修好,挖出地窖里的粮食,方才开始修缮院中房屋,恢复日常生活。
没几天,赵景泰一家也回来了,虽然都饿得皮包骨,但好在人都在。
他们一家三口去函格镇,情况也不好。
起初一个月里还没什么,到第二个月快没粮时就糟糕了,挖野菜、吃树叶都还能忍受,到后来京城解围的消息传来的头几天,镇上有人家出现了易子而食的传言。
才听到这个传言,赵景泰家两口子只见家中众人看着赵平锁的眼光发亮,像饿狼一般,不由得心里发慌,当夜便抱着儿子逃离函格镇,也不敢去那有人家的地方,白天只在荒野躲避,夜里慢慢向家的方向行来。
现在总算平安回到了家中,见到家人安好,连赵景泰偌大一条汉子也不禁伤心起来。
一家人讲述着各自的经历,抱头痛哭了一回。
吃饭的时候,素婉娘子想起了赵雁来:“夫人,你在哪里?”
青原在哪里?朝哪个方向走?
赵雁来和春姿两眼一抹黑,亏得周喜善模糊知道一点大概方向,于是在前面带路。
只是黑夜里山路崎岖,跌跌撞撞没走多远赵雁来就耐受不住了,停下脚步直喘气。
春姿焦急地问:“怎么了?”
赵雁来摇头说:“没事,恐怕是饿了。”
周喜善想起这几日赵雁来光把东西让给他们吃,自己捱着饿,急忙从包裹里拿出点干粮递给赵雁来。
赵雁来和他们分着吃了,又歇一阵,才继续赶路。
天明时分,三人来到一个小镇。
周喜善前去打听哪里能买到毛驴或骡马给赵雁来代步,结果失望而归,闹了近三个月的叛乱,兵匪的骚扰,饥饿的侵袭,这些牲口早已入了人们的口腹。
三人只能靠双脚慢慢行走,路上随处可见拖家带口逃难的民众。
只是那些人是归家的人群,听说了京城已经解围,大军不日将扫平逆党,战事即将结束,于是纷纷往回家的路上走。
赵雁来看着那些面带菜色却又喜形于色的面孔,想起自己在前世,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中有逃难的镜头,人群密密麻麻,穿着破烂不堪,给她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现在自己身处逃难的人群,方识个中滋味,人就像浮萍一样,没有根也没有前进的动力,只是在随波逐流。
自己的三寸金莲现在也成了大家最大的拖累,平时日常生活行走是一点也没有问题,但现在是在长途跋涉啊。
很快,赵雁来的脚起了水泡,与裹脚布粘在一起,偶尔可以住店洗脚时,常常要把它从皮肉上撕开,疼得钻心。
赵雁来默默忍受,她前世和这世的经历使她深知,自己没有太多享福和抱怨的资本,还是把它当做自己所必须经历的事情吧。
直到半月之后周喜善方才购得一头瘦驴,三人换着骑乘,一路上半饥半饱来到离青原不远的耀安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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