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的柔软和冰凉唤醒了还在混沌中的沈煜，几乎是本能的，他微微启唇，低头含住苏灵的指尖。
苏灵的呼吸蓦地一滞，僵硬的维持着弯腰的动作，怕惊醒沈煜，她不敢突然将手抽出来。又怕沈煜突然睁开眼睛看到，她也不敢继续维持着这个动作。
沈煜环抱着她小臂的手却动了动。
在他怀中的那节小臂已经被他的体温熨的有些温热。
他脑中一片混沌，身上只剩下了原始的本能。
沈煜手上用力一扯，原本就重心不稳的苏灵，立刻倒在了床上。
沈煜毫不客气的将苏灵抱枕似的整个抱在怀里，一点缝隙都不透。
苏灵胸口处的心跳已经不能用剧烈来形容。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人，用残存的一点思维判断这人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
沈煜依旧闭着眼睛，似乎是这个姿势不是很舒服，他抱着苏灵动了动。
苏灵僵直着身体，完全不知道配合。
手中冰凉而柔软的抱枕并不跟随着自己的动作而动作，沈煜迷惑的睁开了眼睛。
苏灵完全陷入了他的怀里，是以首先映入沈煜眼帘的，是非常熟悉的，东宅的摆设。
他缓慢的转动眼珠，一手松开苏灵，搭在自己的额头上，“啧，怎么又病了。”
他忍着浑身的酸痛，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
旁边居然有个人？
沈煜疑惑的向旁边看去，见苏灵正瞪大了眼睛戒备的看着他。
沈煜却突然笑了开来，“果然啊，病的越重，你就越真实。”
他缓缓的举起了手，悬空贴在苏灵的脸颊上，隔着薄薄的一层空气，上下抚摸。
这男人明显不是很清醒的样子，苏灵秉着呼吸，生怕自己哪个动作做的不对，刺激到他。
像是感觉到手掌下的人是真实的，沈煜抿紧了唇，缓缓将手更贴近苏灵几分。
越近，他的呼吸就越缓慢，眼睛就瞪的越大。
终于，他滚烫的大掌完完全全的贴在了苏灵的脸颊上。
居然……真的有冰冷的感觉。
沈煜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将另一只手覆上去，更加深刻的感受着这份难得的真实。
“我这是……烧傻了？”沈煜喃喃着，仅有的清明提醒着他，他现在身体状况之差。
他有些粗糙的拇指在苏灵的脸上来回的摩挲着，脸越凑越近。
苏灵已经看不到他整个的表情，视线中只剩他一双墨染似的黑眸。
“傻就傻吧，要是能傻一辈子该多好。”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沈煜下巴的线条绷的紧紧的，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猛的将唇印了上去。
沈煜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这样，他已经忘记了怎么亲吻。
或许是因为唇上的冰冷触感，让他一秒钟都不舍得离开。
也或许是因为，他到现在，还以为面前的苏灵不过是每次病重或烂醉如泥时出现的幻觉。
只是，这次病的实在是太严重，严重到已经出现了完整的幻觉。
苏灵瞪大了眼睛，两个人四目相对，瞳孔里都是对方因为震惊而睁大的双眼。
沈煜深深吸了一口气，捧着苏灵脸颊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他缓缓的闭上眼睛，终于辗转着，加深了这个吻。
苏灵即便在十二万分的震惊下，也能感受到沈煜的欣喜若狂，也能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
“灵儿？是你吗？”沈煜将唇离开了一些，依旧没有张开眼睛，鼻尖找到苏灵的，轻轻的蹭了蹭。
“灵儿……灵儿……”他一声声的叫着，一声比一声缱绻，一声比一声情深。
苏灵心头一酸，鬼使神差的发出一分浅淡的鼻音，“恩。”
苏灵终于放弃了所有的戒备和挣扎，将睁大的眼睛合上，僵直的身子也柔软了下来。
这熟悉又陌生的吻，让她心头发酸，酸的眼眶中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来。
沁凉甜美的吻夹杂了些涩涩的苦味，沈煜疑惑的松开她的唇，向后移了移。
他的拇指挪了挪，拭去苏灵脸颊上的泪渍，“哭了？灵儿，你怎么哭了？”
他凑的近了些，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她的脸颊，“果真是哭了。怎么了？这些日子，你过的不好吗？谁欺负你了？”
他的声音入水般温柔，听进苏灵的耳朵里，化作更加汹涌的泪意。
沈煜立刻急了，支起身子就要拧亮床边的台灯。
苏灵立刻拉住他的手臂，“别！就这样，不要开灯，不要开灯。”
沈煜低着头看了她好久，才展颜一笑，“都听你的。”
他翻过身，彻底将苏灵抱在怀里，“都听你的。你说什么都听你的。真好，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我居然还能抱住你……”
沈煜沙哑的嗓音在苏灵的耳边响起，反倒增加了些别样性感的味道，“我很想你。苏灵，我很想你。”
沈煜重复着，似乎每多说一遍，就能将自己痛心蚀骨的思念之苦表达的更加彻底一般。
“沈煜……”苏灵终于哭出声来，抬手抱住他宽厚的脊背，将脸贴在他的肩膀上。
不管她在心中对沈煜有几分怀疑，不管她如何猜测沈煜对她的所作所为，至少此刻，她能明明白白感受到沈煜对她的心疼和珍惜。
而她，已经有好久没有这种被人珍惜的感觉了。
苏灵的主动终于击垮了沈煜脑中最后一丝理智。
他脑中紧绷的弦“啪”的一下断掉，几乎是立刻的，他的呼吸变得异常的浑浊，“灵儿，我在。是我……是我……”
月色高悬。
“如果你不是沈总就好了，你就是沈煜，一个能娶我的，平凡的人。我们现在说不定会很幸福。”苏灵喃喃着，转了个身，泄愤似的扯了扯沈煜的脸颊，“我们谁都不用吃这么多的苦。”
沈煜皱了皱眉头，“现在我也可以娶你啊。”
他说话的声音很是含糊，似乎正在强忍着困意。
苏灵不由失笑，“我这种人，你怎么可能娶我？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人。”
沈煜烦躁的皱了皱眉头，为了自己的心意不被人承认而感到郁闷，“我连戒指都准备好了。”
说着，沈煜的手就缓缓的探了下去，在他的指间来回的摸索，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只是没动作一会儿，沈煜就停下了，歪着头沉沉的睡了过去，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可沈煜的手，还是很紧的握住了苏灵的，像是很害怕她突然消失。
不知是因为沈煜终于有了一夜好眠，还是某些运动也有着强身健体的神奇作用。
总之，当太阳正常升起的时候，沈煜也按照原本生物钟清醒过来。
而苏灵，还在沉沉的睡着。
阳光晃的眼睛张不开，沈煜下意识的抬起手，想要挡住射进来的阳光，却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沈煜侧过头，待看清楚是谁之后，惊的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居然，真的是苏灵！
作为一个成年男子，睡着的时候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并不奇怪。
但是，如果梦醒的时候，发现梦中的主角一脸疲惫的躺在自己的身边睡着，这实在是一种……不是很好的体验。
沈煜想了想，轻轻掀开被子，向里面看去，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昨晚竟然不是梦！
那些悸动，居然是真的！
沈煜的手颤抖着为苏灵将被子拉的高一些。
说不清是害怕多一点还是震惊多一点。
生平第一次，沈煜有了落荒而逃的冲动。
如果苏灵醒来，她会是什么态度面对他？
他原本还存了苏灵走投无路会来找他帮忙的心思，这下，是不是根本不可能了？
沈煜悄无声息的翻身下床，拾起扔了满地的衣服，团成一个团，胡乱的塞了起来，又转身到衣柜里拿出他常穿的家居服急急忙忙的套上。
转过身，他只要再走几步，拉开门，就可以离开了。
只是目光落在苏灵的脸上，他却突然有些舍不得。
他怎么能舍得？
等了五年，盼了五年。
他爱过恨过漠视过，可是都敌不过心中的思念。
在对她说完那样的话之后，在彻底和她划清界限之后，这辈子，他能见到她的机会，也就随之少之又少了吧。
沈煜又小心翼翼的回到床上，将苏灵重新揽在怀里。
这柔软的纤细的身子，很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抱住了。
沈煜郑重的将自己的唇印在苏灵的眉心。
他曾经听纪修远提到过，吻在眉心，代表守护一生的意思。
即便她并不爱他，即便她拼了命的想要逃离他，他都愿意以自己的方式，守护她一生。
眉心温热潮湿的感觉让苏灵不安的动了动。
身上立刻传来强烈的酸痛的感觉。
苏灵戒备的张开了眼睛，入眼的，不是预想中纯白的天花板，而是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
里面盛满了还没收回的深情和怜惜。
苏灵瞬间怔在原地，只呆呆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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