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刚从南朝鲜国仁川道馆过来的崔民赫师兄。”
大饼子脸朝陈华遥稍稍颔首,然后眼光停留在许苏杭和郁金香身上不动了。
甘牧野和韩俊哲商量过,觉得不太好惊动师父,正好他们开在象京的道馆出了件事情,从南朝鲜调了个跆拳道高手过来协助。
这位高手是韩俊哲在国内的师兄,有深厚的交情,听说师弟技艺不精遭人折辱,这还得了?二话不说立即答应帮忙,要好好教训那不长眼睛的小子。
“崔师兄不会说汉语,请多多见谅。”甘牧野替大饼子脸解释道,“请大家就座吧。”把大师兄安排在首座上,陈华遥坐在对面,左右各是郁金香与许苏杭。
佣人很快上菜,这次的宴席主要以海鲜为主,有酱香焗花蟹、甜椒鱿鱼卷、罐焖龙虾、莫斯科红烤鱼、清蒸鲈鱼,此外还有红烧狮子头、麻婆豆腐等国产名菜。
“粗茶淡饭,甚是简陋,请大家不要客气。香香!”甘牧野说完当先夹了一块肥嫩腻滑的鲈鱼送到郁金香碗里,微微笑道:“梁叔做的鲈鱼可是象京一绝,你尝尝。”
郁金香皱着眉头,客气的说:“对不起,我减肥。要不陈华遥你帮我吃吧。”
陈华遥马上从她碗里掠走那块鲈鱼塞进嘴里,几口吞下,说:“又韧又柴,一定是西葫芦村养殖场用农药催熟的,市场里也就几块钱一斤,再好的手艺都烧不出味道。”
甘牧野怒火中烧,只当做没听见,转过头去招呼两位师兄。
陈华遥夹起一只龙虾:“哈,颜色亮成这样,再明显不过的注胶龙虾了,多放几勺胡椒都掩盖不了。”
郁金香本来伸向罐焖龙虾的筷子停在半空,甘牧野道:“香香,别听他胡说,这是从澳洲空运过来的,经过四重检疫合格才上市,尽可以放心吃。”
陈华遥又夹过一只花蟹,剥开壳几下嚼光,说:“盐味有点重,蟹肉做得太老,酱料过于抢味,蟹壳处理不够到位……阿甘,你这厨子是从工厂饭堂请来的吧?手艺不过关哪!要是去大排档炒菜,还不得被客人乱棍打死?”
甘牧野心想梁叔是爸爸从二星级酒店请来的大厨,你拿他跟大排档比,生生降低好几个层次,那不简直是武当派跟飞鱼帮的区别吗?不跟傻子一般见识,忍了。
陈华遥盛了一大碗米饭,一边吃一边指摘菜肴的“缺点”,一会儿说烤鱼原料不够新鲜,一会儿说红烧狮子头过于油腻,一会儿说鱿鱼卷是十五年前的冷库旧货,只让甘牧野气得猛喘粗气,险些咬碎两枚牙齿。他倒是连添几碗米饭,还把面前几道菜肴吃得干干净净。
郁金香本来要给他夹菜的,听他说这不好那很烂,也不好意思夹了。
许苏杭默默的吃着,心想这男人狂放不羁,与别的所有男生都不同。
那大饼子脸师兄只是略微吃了几筷,聊表意思,大概是想等一会要动手过招,不便饱食。
“阿甘,你是怎么招呼客人的?连酒都没有,好意思叫做请客?”
甘牧野不得已,让佣人送上两瓶九四年的红酒,盛在不锈钢冰桶里,琥珀色的液体透过玻璃映照着晶莹的冰块,煞是诱人。
陈华遥倒满一杯,走到韩俊哲身边,说:“韩师兄,你从南朝鲜远道而来,是我们尊贵的客人,敬你一杯。”
韩俊哲还没经历过国内惨烈的劝酒场面,一下愣住,左看看右看看。
“有首歌唱得好,朋友来了有美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你要美酒还是要猎枪?干了!”
“呵呵,说得真好。”韩俊哲干巴巴的笑着,与他碰了一杯。
陈华遥接着道:“我们中国历来讲究好事成双,只喝一杯很不礼貌,必须要喝两杯。怎么?不给面子?”
韩俊哲硬着头皮又碰了一杯。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你们南朝鲜不是说孔子也是你们国家的?再来一杯。”陈华遥给大师兄倒满了。
韩俊哲心道幸好暂时没专家考据拥有八十万兵马的曹操也是南朝鲜人,只得再喝了一杯。
“象京这个地方呢,敬酒有个四季平安的彩头,祝人春夏秋冬平平安安,缺一不可,再来。”陈华遥一看瓶子已空,拿过另一瓶酒。
许苏杭偷笑不已,这四季平安一出来,等下还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子团圆、八仙过海、九九归一、十分圆满,花样多着呢,陈华遥岂是轻易好相与的人。想起韩俊哲那天和学姐王雪对自己的围攻,不觉十分解气,隐隐觉得陈华遥在为自己出气,想想有男人保护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韩俊哲连忙摆手道:“我不能再喝了,我喝不了急酒。”甘牧野帮腔道:“要不先休息一下算了。”
陈华遥一拍桌子:“你他妈不给面子?老子敬酒你不喝找死啊?阿甘好心请我们来吃饭,你偏偏要东搞西搞,搅乱餐桌气氛,这是道理吗?”
韩俊哲无奈,暗忖明明是你乱搞才对,我暂且先喝了这杯,等下让师兄捏死你。分三口慢慢喝下。
陈华遥再次给他倒满了,说:“美女们都在看着,你要是喝不下了,就说自己水平太次,对不起观众,我也就不勉强你了。”
韩俊哲偷偷瞟了一眼郁金香精致的大眼睛,发现女孩正看着自己,顿时酒心与色胆一齐膨胀,说:“喝!才几杯酒,对我来说小意思!”拿起杯一仰脖子干掉。
连续几杯过后,已是七荤八素,分不出东南西北,“拿、拿酒来!”师兄叫道,脸色一片紫青,张嘴欲吐。
陈华遥轻轻一拉他的衣角,师兄便立足不稳,跌向甘牧野。
说时迟,那时快,甘牧野立即一个纵身,急剧扭转,用比拳王争霸赛上快十倍的速度闪开。师兄冲到他的位子“呕”的一声黄黄白白的秽物吐了一滩,腥气冲天。众人纷纷掩鼻走避。
甘牧野赶紧让佣人过来收拾,把师兄扶进去休息。
“好,好,不愧是超级大国来的人,就连呕吐也吐得这么气派。”陈华遥远远躲在一边,捂着鼻子说,脸上一片幸灾乐祸。
崔民赫腾的起身,脸带怒色,嘴巴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还把筷子愤愤的掷在桌上,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甘牧野勉强听得懂,用半生不熟的南朝鲜语回答了几句,对陈华遥说:“他说你看不起特大南朝鲜民国,要给你一点颜色,跆拳道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搏击艺术,没有人可以小看。”
陈华遥说:“随便什么小把戏都来向我挑战,那我还不得忙死?让他回家面壁思过几年再来吧。”
崔民赫突然对他伸出大拇指,手势倒转过来,大拇指向下。
甘牧野继续行煽风点火之能事,冷笑着说道:“崔师兄是南朝鲜仁川道馆的顶尖高手,出道八年从没输过一场,曾经在国际黑市地下拳坛打过十场比赛,每场都在一分钟内解决战斗,把敌人踢成重伤,还有一个植物人至今昏迷未醒。你要是怕了,明天就去我们道馆道个谦,说跆拳道天下第一,自己无意冒犯等等,我们也就原谅你了。”
“阿甘,你这张嘴巴太贱了,我打完他再打你,可不可以?”陈华遥点了一支烟微笑道。
甘牧野至今仍觉得自己那天输得莫名其妙,没发觉陈华遥有什么过人之处,无非是速度快了一点,运气好了一点,从今天进门一开始便饱受挖苦讥讽的憋屈一齐涌上心头,叫道:“那你有本事就试试,我不会让你的!走,到三楼健身房去!”对崔民赫翻译了几句,不过言辞上显然经过添油加醋,声称陈华遥说跆拳道是狗屎,只把大师兄气得两鼻孔呼哧呼哧喘气。
“好吧,你先打电话叫救护车,等下可以方便点,直接把人送到医院。”
郁金香几次三番想要开口阻止,可是甘牧野态度坚决,不给她插嘴的地方。
健身房有四十多平米面积,地上是光滑的木地板,周围的健身器材早已搬开,在地上留下崭新的痕迹。甘牧野对大师兄极具信心,冲他呱呱呱又说了几句。
陈华遥背着手,仿佛著名评论家一般在健身房里转了个圈:“一个空房间也好意思叫做健身房,暴发户的品位实在不敢令人恭维。那我家一千平米的后院岂不是可以叫做御花园了?这盏吊灯,颜色陈旧,玻璃不像玻璃,陶瓷不像陶瓷,一定是从跳蚤市场买来的旧货,你爸可真节俭,应该花了不下整整三十元巨款吧!”
“嘴巴长得你身上,还不是由得你乱说!”甘牧野终于忍耐不住,暴跳如雷,空荡荡的房间里响彻他的咆哮声,“你嫌这不好那不好,那你有本事带我去你家瞧瞧!看看真正的大富之家是什么样子!看看你又藏有什么珍贵的艺术品!看看你家有几星级的大厨做出的满汉全席!”
陈华遥愕然,耸耸肩道:“我不过说说而已嘛,何必当真?好啦好啦,就算你家吊灯是新买的。”那副无辜的表情和激动无比的甘牧野形成鲜明对比,就像一个无可奈何的大人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委实叫人忍俊不禁。
许苏杭和郁金香笑得抱做一团,两个女孩身材娇美,时值初秋穿得既少,胸挤压在一块格外春光明媚,直叫人热血翻腾。
陈华遥心想要是夹在中间,晚上少吃两顿饭也心甘情愿。
甘牧野更是羞怒交加,叫道:“崔师兄会让你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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