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察觉到他的神情,不明所以,相互对视了一番,沉吟一番,继续对他道:“既然你知道我们是宫中之人,想必也知道乔遇的身份。翠溪是云贵妃的侍女,二十年来,带着二皇子逃离追杀,自此杳无音讯,这个二皇子,就是今天的乔遇。”
乔员外听闻此言,汗如雨下,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他自生活富足之后,就开始移居回自己的故乡临平镇,临平镇地处偏僻,消息不通,他自然没有听说过二十年前震惊天下的那场大事。所以也一直以为乔遇是翠溪的孩子。
乔夫人善妒,他又惧内。虽然心中对翠溪有感情,但是对翠溪的孩子他却没多大责任,就这样,将这孩子丢在桃源村,留一老仆看管,让他自生自灭,平日里自己的孩子欺负乔遇,他也是睁一直眼,闭一只眼,他对乔遇,自然是算不上善待。这下子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知道乔遇是当今南楚国的二皇子,他只知本能的反驳。
但是黑衣人言之凿凿,他又不能不信。
他脚步踉跄,一下子坐倒在身后的太师椅上,喃喃道:“那你们的主子……你们的……主子……是?”
“当朝太子,慕容泽。”
乔员外大惊失色,不由的睁大了眼看向这些黑衣人,心中惶恐,口里却说不出话来。
黑衣人见他这样,也不再言语,直接身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扔到了他的怀中,对他沉声交待道:“主子交待,只要是二皇子有了回京的念头,就将这个信物交给他,回到京都,自有人接应。”
不等乔员外反应过来,黑衣人就在一瞬之间撤了个干净,远远中有声音传来:“好好的保护二皇子,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他的身份,临平镇,再无乔家。”
乔员外一个激灵,猛的惊醒。身上的汗水浸透了里衣,身体已经是一片冰冷,他颤抖着手,见手中的物件拿了起来,等借着月光看清了手中的东西,他不由的打了一个激灵,手中的物件掉了出去,在光滑的地上撞击了几下,铮铮作响。
月光照耀之下,躺在地面正中间的,赫然就是一个玉佩,上面刻着一只四爪蛟龙,玉佩一角,皇族姓氏“慕容”历历在目,这正是当朝太子信物。
乔员外见失手将玉佩扔了出去,心知要是玉佩有所损伤,更是死罪一条,吓的又是一声冷汗,反应过来,忙急急起身,在地上摸索着,就要将玉佩给拾捡回来,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轻响,他汗毛倒竖,不禁失声到:“是谁?”
“老爷,是我。”一个黑黑胖胖的身影赶紧从门后闪了出来。是乔府的管家老张。
乔员外松了一口气,些微恢复了一丝镇定,老张跟随了他几十年,是信得过的人。他问老张:“你都听到了。”
老张的面上满是惶恐,想到了黑衣人的话,他一脸哀求的看向乔员外:“老爷,我真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我夜间起身如厕,正好听见老爷的房里有声音,又发现外面守夜的家丁都晕了过去,怕老爷有什么不测,才偷偷过来查看,谁知,就不小心……”
乔员外眉头微蹙,怪不得守卫一点动静都听不到,原来早就被迷晕了,想到黑衣人说的那些话,他们要在神不知鬼不觉中了结自己一家人,真的是易如反掌。
乔员外心中恐惧,想到老张无意中听到这事,相当于自己是多了一个帮手,也不责怪他,而是暗暗庆幸,忍不住对老张感慨道:“老张啊,你说出了这事,我该怎么办啊?”
老张沉吟,肯定道:“当然是按他们说的做。”
老张弯腰,将地上的玉佩捡起,交到乔员外手上,蹙眉沉思道:“反正四公子从五岁就失忆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你现在就多给公子一些钱财,好好的哄着他,也就完了,要是万一他回来了,更万一,恢复了记忆,那就按他们的要求,将玉佩将给四公子,这样,也就万无一失了。”
乔员外听了他的话,沉吟道:“你说的对,那就这么办。即日就吩咐下人把好吃的好喝的好用的,还有钱财都送过去,那小子现在被桃源村的那个女子给迷住了,我好吃好喝的伺候,慕容泽也不能怪罪于我。”
乔员外捋了捋胡子,想好了办法,心下也安定了许久。
就这样,第二日,将东西送给乔遇之后,乔遇照单全收,没有任何异常,乔员外提心吊胆了几天,见一切都是风平浪静,也就慢慢的将那个骇人的夜晚发生的事情给晚了,日子也就照旧过了下去,除了偶尔想起乔遇的身份,觉得心惊之外,就再无其它不顺遂的地方了。
乔鸣正在酒馆和那群狐朋狗友厮混,听小厮带来乔遇忽然回到了乔家的消息,便撇下众人,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等不及老张去通报,他便脚步匆匆的往后花园里赶,远远看到一人正坐在桌边,一袭白衣,气质卓绝,不是乔遇又能是谁?
他一向看不惯这个便宜弟弟,此刻又见乔遇风姿不同于常人,俨然一种鹤立鸡群之态,不由的生出了一种自卑自自怨之感,更是对乔遇恨的牙痒痒,心头火气,也就气势汹汹的直奔着他而去。
乔遇早就看见了他,但是并不拿他当一回事,本意是不想与他起纷争,却将他径直奔着自己而来,是有意要打扰自己的安宁,不由的眉头微蹙,抬眼朝他扫去。
乔鸣正要开口责难,就见他抬眼冷冷看来,不由的愣了愣神,要说出口的话哽在喉中,气势已是弱了几分。他心下懊恼一番,还是主动开口招惹乔遇道:“你这个野种又回乔家干什么?”见乔遇只冷冷看他,并不回答,他本来还心中欢喜,以为乔遇还是畏惧自己,却察觉到乔遇神色中的鄙夷,看着自己就像是在看着一件垃圾,他心中一惊,忍不住出口伤人:“你个野种,又是混不下去了,回来讨钱的吗?你是乞丐吗?真是丢尽了我乔家的脸。”
他以为说了这话就能伤到乔遇,却没想到乔遇丝毫不为所动,他面色不变,看着乔鸣缓缓开口:“上月十五,在月华苑看中一女子,却为女子不喜,强抢女子不成,却失手将她打死。”
“你,你怎么会知道?”乔鸣面色煞白,额上汗珠滚滚而下,全身都透露着慌乱。
上月他失手打死了那女子之后,拿钱收买了妓院的老鸨,两人将那女子沉入江中,瞒天过海。天长日久,见没人发现,他也渐渐的安下了心来,行事也更加的放纵,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时会被乔遇给抖露出来。
乔遇冷眼看他,轻声问道:“我说的可是事实?”
“不是!不是,你是在说谎,爹是不会信你的鬼话的。”乔鸣连连摇头,不住的否认。
“是吗?”乔遇语气淡淡,又接着道:“甲申年三月,你在光华赌场,输了白银整整二十万两,是你爹一个纺织庄一年的盈利,你怕你爹知道,伙同管家老张偷偷的从家里账上支钱,弥补漏洞。”
乔鸣哑口无言,不知这么私密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为了让老张封口,这些年他给了老张不少的好处。
“你二妹妹乔诗语和临平镇有名的才子,也是如今的新科状元爷的婚事,是因为你酒后失言,无意给搅黄的,就因为被退婚一事,你妹妹开始变的郁郁寡欢,性情古怪,动辄就在家里寻死觅活,让你爹爹头疼不已。”
“而你爹爹乔乔员外,平白的失去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婿,失去了光耀门楣的机会,对那个造谣之人已经是恨极,早就放眼,要是找到了那个人,恨不得拔下他的舌头来。”
乔鸣面色苍白,想要分辨,面对这么多事实,终究是抵抗不得。又听乔遇说的可怖,心虚不已,冷汗直冒,他张了张嘴,连连后退,想要逃离这里,被一石子绊倒在地。
良久之后,他挣扎的坐起来,神色恍惚,不由喃喃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怎么会知道?我都处理的天衣无缝,不会有人知道的……”
乔遇缓缓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见他呈现如丧家之犬之态,不由神色鄙夷,提醒他道:“你虽是乔家长子,但乔员外子嗣众多,人人都对他的财产虎视眈眈,你犯下这么多事,随便一件,就可以让你落入万劫不复之地,要想乔家还有你的一个位子,就给我老老实实的,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乔鸣听闻此言,仰脸盯着乔遇,面上又是恐惧,都是不忿,扭曲在一起,看起来无比的令人厌恶,他看着乔遇就要走远,恨恨的对着他吐出一句话:“我娘是我爹明媒正娶的夫人,你以为她会让我爹对我怎样吗?”
乔遇脚步顿了顿,回头瞥他一眼:“你以为你娘就没有过错吗?”
乔鸣语塞,正迟疑间,乔遇已经走远了,他一下子就没有了力气,想起乔遇刚刚说过的话,他猛的瘫倒在地。
(https://www.biquya.cc/id171112/56793091.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