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琪儿是早上的飞机去美国。
在小小的病床上,他们极尽缠绵,却还是要面对离别的到来。
龙樾把她拉到自己面前,帮她穿好衣服,帮她理好长发。
“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
“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
他们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然后相视而笑,紧紧相拥在一起。
在医院楼下,一个长长的法式深吻之后,唐琪儿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龙樾返回楼上,安静的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他习惯性的先去了ICU病房。
在玻璃门外呆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第一次这么近看她,竟然觉得心跳加快。
“原来这就是我的母亲。”他喃喃的说。
病痛让墨琦的脸苍白而消瘦,两颊深深的陷了进去,唇上那抹红润在这张脸上显得醒目而突出。
即便是闭着眼,眉目间却依然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是个美貌的女子。
可以想像出,她穿着雪白的衣裙,弯长的柳眉下,一双无怒无喜,无娇无慎的美丽双眸。花瓣一般的红唇,淡淡,无言……
这就是他的母亲,他想像了三十几年,都没有想像到的样子。
清晨的阳光慢慢照进病房,暖暖地照在他冷俊的脸上,多了几分柔情,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阳光洒在病床上,也洒在墨琦的脸上。
龙樾感觉到她的眼皮略略的动了一下,像是错觉一样。
他不可置信的眨眨眼,看到她真的缓缓睁开了眼睛,有些呆滞的盯着自己的脸。
嘴角微微蠕动,一会儿,虚弱张开嘴,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个咳嗽似的声音。
她似乎想说话,又干哑到发音困难。
龙樾第一时间按响了呼叫按钮,通知医生。
又转头定定的看着她,生怕一不小心,错过了什么。
“你来了!”墨琦终于发出声音来。
“我……”
龙樾忽地喉头一紧,说不出话来了。
明明对他而言,是一个陌生女人,明明这是她和他的第一次眼神交汇。
可是他却如同遭到电击一般,他分明看到了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母爱。
那是除了唐琪儿以外,他第一次觉得触动到他心底的眼神。
“你……知道我是谁?”愣了半晌,他才沉沉的开口,眼神中充满了不确定。
墨琦虚弱的微微点头,“没想到,快死了,还能看见我的另一个儿子,可以闭眼了!”
“你怎么知道……”他有些吓到了,眼神里晃动着不可思议的波澜。
“我当然知道……”墨琦闭上眼,一行清泪从眼角流下。
这才是真正的骨肉亲情,她第一眼就认出他来,她心底里最深的痛,她的另一个儿子。
他和璟琛长的一模一样,但他的神韵却更像他的爸爸。
那漠然的眼神,直接把她拉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那段记忆里,那段几乎被岁月磨平的记忆。
她在澳洲读书的时候,家里出了很大的变故,父亲也因为渎职进了监狱。
为了筹钱救他,18岁的墨琦接了一个天价的兼职,代孕。
医院走廊的一角,一脸严肃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份报告。
“墨琦,十八岁,学生。背景清白,无不良嗜好,身体检查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你己经符合我们的条件,现在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否自愿签署这份代孕合同,并且终身保密?”
墨琦一动不动的坐在长椅上,望着窗外的风景,她没有选择,她需要这笔钱。
“钱可不可以先付给我?”她说话的时候,面色沉静,清秀的五官上完全看不出来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
男人嘴角微挑,“你应该知道,你是我们万中选一的人,因为你漂亮的容貌,报酬已经翻了一翻了。你这个要求,会让我们很为难。”
二千万,对她而言的确是个巨额的天文数字,但她真的需要先拿到钱,保释父亲。
“不然先付一半,你们现在每天二十四小时监视着我,还担心我会跑掉吗?”
“你误会了,这不是监视,是保护。而且,你现在为了备孕,要做很多的准备,我们会为你安排好一切。钱的事,我会向上面请示。明天给你答复。”
墨琦被带到一个很僻静的别墅,看起来就像恐怖电影里,杀人分尸的地方。
别墅里都是伺候她的人,或者说是监视她的人。
为了拿到钱,她很积极的配合着他们的任何要求。
一日三餐做的都非常精美,几乎是奢侈的程度,她无法想像这个雇佣她的人,到底是什么人,还没有见过他,但是她不敢忤逆他的任何命令。
她吃饭的时候,有人告诉她,“明天之前,五百万会提前打到你的账上,你可以先行支配。在确定你怀孕之后,会再付给你五百万,剩下的尾款生完孩子一次性付清。上面说倘若你生的是男孩,还会有一笔奖金。”
奖金,呵……实在是可笑,为了弄到钱,她想过一切办法,过去跟父亲有过生意往来的叔叔伯伯,她几乎都找了一遍,可是他们全部都异口同声的选择了冷眼旁观,现实给她狠狠的上了一课,那就是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困顿之际,她选择了这条不堪的路。
但这笔丰厚的酬金,却足以让她动心。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最终经过了层层筛选,她以完美的外貌,高挑的身材以及超高的智商被挑中。
“生个孩子而已,女人早晚都要经历的事情。”她不停的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虽然她才刚刚成年,未经人事。
这也是她值这么多钱的原因之一吧,足够干净。
那夜。
她像等着被皇帝临幸的妃子,沐浴薰香之后,测了体温,喝了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补药之后,便静静的躺在大床上,听着自己慌乱的心跳声,还有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墨琦从未这么紧张过,她闭着眼不敢睁开,她不敢看他的样子,怕的瑟瑟发抖。
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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