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院中站定,晶凝的雪花随风盈盈扬至她小脸上,带着点点冷凉之意。舒殢殩獍衣袖轻轻撩过脸侧,她手腕灵动的一拨,将衣袖忽的朝身后的方向绕去。
足尖微点,她身子一撩,开始轻旋而舞。
顷刻间,四下飘扬的飞雪便随她的灵舞之姿流转出了一袭幻美的弧度。
此时的清浅,全然沉浸在雪舞风灵的意境中,完全不知有一个人缓缓朝她而来。
轻阖眼眸,她肆意的感受着轻薄之雪撩上她脸颊的清冽之触,与随她姿影而动的翻飞之态甾。
待最后一脉清音从秦暮云指尖悠悠而出时,清浅也婉婉的将衣袖一展,随即反身折腰而下。
所有的动作定在一瞬,她微喘着。许久未有跳过,方才的一支舞竟是让她有些疲累。
若是换做从前,那定是极为轻巧的。还好她本就是舞蹈演员,因此跳着跳着,便也能轻车熟路的寻到感觉,顺利的完成这支舞蹈廷。
胸口因呼吸的微急而上下起伏着,她轻轻的笑了笑,缓缓张开了眼眸。
瞬间,映入她视线的便是一双倒转过来的白底金线龙纹靴。
顺着靴子朝上看去,男人负手而立,正垂下头,轻眯着眼眸看着她。
随着最后一弦缠绵的音律在四下渐渐隐去,秦暮云抬头看向了雪中的二人。
只见男人将那女子一把托起,待她站稳身形后。他即刻从背后将她拥住,随即垂下头,在她耳畔低语。
他的神情,被全数隐去。
他怀中女子那已被风吹得略显苍白的小脸上,瞬间染上了一抹红晕。
看着飞雪中亲密无间的二人,秦暮云忽然生了一抹直觉。
缠绵的耳语,宠溺的怀抱。这二人间似乎会一直存着这炽烈如花火的情意,一直这般缱绻依依。
如此,便是一生一世。
*******
缓步在花树小道上,清浅与连澈并肩而行,身后跟着的,是池宋。
清浅不禁瞥了眼身旁男人精致的侧脸,之前他去到寒香宫时,她本以为他是去找暮云姐姐的,没想到他竟是亲自去接自己的。
方才三人碰面,这二人竟是联合起来调笑她,顺便将她批斗了一番。
二人一答一和,默契十足,不愧是多年的朋友。
至于批斗的内容,大抵便是说她危机意识不强,整天大大咧咧。且不爱正经着用膳,不按太医开的药方调理进补身子。
小手轻抚上肚腹,她想起了连澈方才拥着自己时,在她耳畔低喃的话语。
他说,如此危险的动作,往后不可再做。她随时都有可能有孕,说不准,她现在肚子里就已住着二人的孩子了。
不觉再次看了眼身旁的男人,清浅咬了咬唇瓣。
自他们二人和好后,便一直再未做过任何措施。然后她却一直未再有孕。
之前两人有过孩子,且连澈还不止有过一个。如此的话,自然也不会是身子方面有任何问题。
他曾传唤过太医为她诊断,太医只是说身子无碍,或许是并未准备好再受孕,还需多加调理。
于是太医便开了各种补身的方子,每日她都需要在膳后服用。
其实如今也才过了四个月而已,并不能断定问题究竟出在哪,目前也只能先遵循太医的诊断,静心的调理。
她知道这男人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但他却从未在她面前过多的袒露出这份心愿。
只因怕给她带来太大的压力。
二人没有去云熙宫,而是直接回了重华殿。这段时日由于他政务颇为繁忙,她多半都是宿在重华殿。
从前,她是他的女官,长久逗留在重华殿自然是无事。而如今,皇帝独宠瑾妃,已是人尽皆知。
刚用过午膳,连澈便回到了龙案前,继续处理那堆如小山的奏折。清浅则是悠然的斜倚在一旁的小塌上,那是他特意为她备的。
许是殿内生的炭火太过温盈,片刻功夫后,清浅便觉有一阵睡意袭来,将小手枕于脸侧,她慵懒的动了动身子。
随着眼睫轻眨的频率愈发的纷繁,没过多久,她便沉沉睡去。
恍惚间,她似乎陷入了梦境中。
梦中的她,身处在一片绿荫环绕的树林内,四下的气息分外清新怡人,且带着淡淡沁心的薄荷之气。
不远处,似乎有精致华美的亭台楼宇,在绿树琼花间,若隐若现。
天幕中,悠悠倾落着绵薄的雨雾,微凉之气隐隐透过她单薄的衣裳沁至肌肤之上。
她正沿着一条小道缓缓朝前走着,看着脚下生出的碧嫩青草,与斑驳残旧的路面,她只觉此处似乎已被荒废了许久。
不由抬起头,她看向了前方。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小道上,竟站着那名银发的面具男子。
或许,该称他为颜铭。
可是他为何要带着这一副隐去了眉眼和脸颊上半部分的面具?那一袭在风中轻扬的银色发丝又是何故?
她目光直直的凝着眼前的男人,却似乎又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正透过青草与树木注视着自己。
猛的转过头朝身后看去,竟是什么也没有。
强烈的窒息感开始压上她心头,困顿的呼吸让她将小手捂上了胸口,大口的吞吐着气息,她带着反胃的恶心之感剧烈的咳了起来。
狠力的挣扎着,她从睡梦中倏地惊醒了过来。
张开眼眸,清浅却发现自己面前是一张无限放大的俊颜,而唇上温软的吮吻,让懵懂的她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见她转醒,男人眼稍轻轻一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之而来的亲吻却是更加的狂烈而炙热。
抵着她的唇舌狠力吸索着,他让她的气息完全被阻隔,除了他灼热的呼吸,便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空气。
清浅微眯着眼眸,承着他激烈的亲吻。原己方才在梦中呼吸困顿,是这男人所致。
眉间轻凝了几许,她小手轻捶着他的胸膛。而他却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清浅在心中不禁微叹,这男人总是如此霸道强势。
唇间流转着绵延无际的潮热,她原本淡凝的心绪,竟教这男人撩拨得生出了迷乱之意。
小手不由的抚上男人的脖颈,她一面回应着他的亲吻,一面辗转着将纤纤十指探入了他已绾起的发间。她的衣襟则早已被男人不甚规矩的手,拉扯得褪至了香肩之下。那月白的肚兜也被他拽得甚无形状。
滚烫的大掌笼上她胸前的丰盈,他修长的指将她已然绽放的胸尖嵌在指间揉捻轻撩着。
面对他,她已是退无可退。他虽是坐在小塌旁,但欺身而上的力道,几乎是要将她压揉进塌内。
胸上传来的酥麻微痛之感,让清浅只得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唇间,却是嘤嘤的哼吟出了一声娇音。
连澈的眸光愈发的暗热了几分,他放开女子已被自己折磨得微微红肿的胸尖,大掌朝她的腰臀处抚去。
正待清浅感受到那微砺灼热的大掌挑进她的单裤,探向自己的大腿时,他却忽的止住了动作。
将手从她单裤边缘探出,连澈伸手将她的衣裳整理了一番,额间抵着女子的脖颈处,他深吸了几口气,将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
抬起头,他目光朝后方挑了一记,淡淡道:“进来。”
清浅微微一楞,随即将目光转向了殿门处,缓缓进来的那人,是内务府的总管高喜山。
不知从何时起,他便在殿门处候着了,她竟是一点都未察觉到。
高喜山恭敬的行至连澈身前,掀了衣摆跪下行礼。
连澈看了眼跪地的男子,薄唇轻动,“起来吧。”
清浅看了眼已起身,手中捧着折子的内务府总管。看来连澈又要开始忙碌着了,做皇帝果然是事多。
然后这男人却仍是坐在她身旁,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顺手拿起一旁小桌上的玉扣环,他收在掌中把玩着。
高喜山朝他躬身一揖,将折子呈与双手,开口道:“皇上,这里是已确定的进宫秀女名单,太后娘娘请皇上过目。”
“这其中的秀女刘夕瑶,乃是刑部尚书刘宇兴之女。此女品貌过人,温贤端淑。太后娘娘甚是喜爱,望皇上能多多留意。”
看着方才随手拿起的竹节小人已在自己掌中悄然折裂,清浅竟是一瞬失了神。
恍惚间,她只听得那男人不紧不慢的应道:“放于小桌上吧,去回太后娘娘,待朕看了名册之后,自会去向她老人家请安。”
高喜山忙将手中的折子稳稳的摆放于小桌上,随即朝连澈行了跪拜礼后,便悄然的退出了大殿。
此时,殿内只剩他们二人。清浅不看也知道,他此刻应是正在翻阅名册。
这男人竟还一本正经的看起来了,想到此处,她捏着竹节小人的力道不禁又加大了几分。
“母后果然费了不少心思,这秀女大多都是官宦人家出生。”连澈淡淡开口,只是将目光落在手中的名册上,并未抬眼看她。
这后宫向来都是与朝中政势密不可分的,历朝历代的皇帝通过选秀女的方式与各地富商和官员建立关系,实属联姻,稳固自己的势力。
清浅心下一沉,即便是早已得知甄选秀女之事,但如今亲自从他口中说出,她心里仍是五味杂陈。
看着火盆内的炭火,她怔怔道:“你目前刚除去了沈溢,自然是要笼络更多的朝中大臣,这姻亲无疑是最直接的手段。”
连澈收了手中的名册,转而看向身旁的女子,挑眉道:“朕竟不知瑾妃何时变得如此识大体了?”
清浅抬头,猛的迎上他的目光,轻轻一笑,“那皇上可有挑到中意的秀女?”
男人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并未言语。
良久,他唇角忽的勾出了一抹弧度,“你为何生气?”
清浅一怔,随即收了目光,将小脸侧向了一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
男人瞥了眼她手中的物件,淡淡道:“那你手中的竹节小人是怎么回事?”
清浅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小人,这才惊觉,原来它教自己捏折了手脚,早已不复原来的模样了。
将竹节小人紧紧的捏于掌中,她不给那人看。不想在他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心绪。
咬了咬牙,她继续嘴硬道:“我才没有。”
连澈大掌猛的擒上了她的双肩,将她身子扳了过来,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难道你便一点也不在乎?”
这女子总是有办法让自己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总是这般倔强执拗到让人恼怒。
清浅直直的看着眼前神色微愠的男人,从太后那得知此事后,她便一直如刺在喉,又不得地方可以发泄。
早上太后才说起此事,现在这名册便已到了他手中,可见太后对此番选秀极为重视,势必会进行到底。
如今她才是受委屈的那个人,他反倒来了脾气。
用力打掉他的一只手,她别过小脸,愤愤道:“不在乎。”
连澈一双眸子死死的凝着眼前的女子,蓦地将她一把拉入怀中,他下颌狠力的抵着她的头顶。
稍稍拉开一点距离,他指间猛的扣上了她的下颌,将她的小脸扬起,随即粗暴的吻上了她。
没有任何亲吻,他便直接用舌尖挑开了她的唇齿,滑进她的嘴里,直直的压向她的舌根。
粗蛮的吸吮让清浅生了痛麻之感,她眉间轻拧,狠狠的咬了他。
顿时,二人的唇舌间便弥散出了一抹甜腥之气,连澈却是更加狂烈的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二人纠缠得气息不稳,眸色离乱,他才放开了她。
用额抵着女子的额际,连澈轻喘着开口道:“说你在乎。”
清浅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忽的调笑道:“即便在乎又如何,如果我说,我不能容忍,甚至会嫉妒,你便会取消选秀?”
“好。”连澈淡淡应声。
她不知道,即便是她不说,他也早有此意。自从有了她以后,他的心中就再也容不下其他。
只是太后那边,还需要再花些力气。
清浅微愣,他竟答应如此爽快,她只觉自己又被这男人摆了一道。
但她心中却是欢喜的,小手圈上男人的脖颈,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此时,他们彼此的心都是一样的。
二人静静的相拥在一起,温情而安逸。“朕昨日派人送去的东西你都看过了吗?”连澈看了眼怀中女子,开口道。
清浅怔了怔,这段时日他送自己的东西太多。都需专用一间厢房来放置,一时间,她竟想不起来有哪些。
仔细回想了一番,她忆起昨日送的是进贡的珍宝,里面有一件东西,是她甚为喜爱的。
“那个透明的珠球我最喜欢,亏得有人竟有这般奇思妙想,简直是巧夺天工之物。”清浅微扬了唇角,眸中满是欢喜之色。
那个透明的珠球里,有着极致的山川美景,一草一木,一花一物皆是如真的一般,灵秀雅然。
小脸微侧,她看向眼前的男人,盈盈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
连澈并未言语,只是将她拥得更紧了些。
他送过这女人很多东西,几乎都是奇珍异宝,但她大多都收了起来,再也没有拿出来过,后来,他便也慢慢了解了她的喜好。
就如她其实自己本并不爱喝茶,然而却爱给他煮茶。又如她其实更喜欢身子微凉的感觉,才会喜欢开着窗躺在软榻上。
甚至是,很多蔬菜其实她都不爱吃,却偏偏会强迫着他吃。
良久,见男人并无反应,清浅打了个呵欠,喃喃道:“你在想什么?”
连澈并未回应她,只是将裹于自己掌心的小手紧了紧,开口道:“你若是困了,便进去休息一会。”
清浅忽然想起他等会要见刑部尚书与宗人府掌事,连曦的定罪和量刑似乎要确定下来了。
不禁想起了夏竹烟那女子,她已被送出了宫,虽然她也曾私下问过他,竹烟的去向,但是他总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不肯说。
因此,她也便不再问了。
瞥了眼身旁的男人,她问问绾苓的去向总该是可以吧。如此想,她也便如此问了。
“自绾苓被送出帝都后,便失了踪迹。”连澈不紧不慢的应道。
“她会在连曦的府中吗?”
看了看怀中女子,他继续道:“不会。”
听得他的言语,清浅不禁狐疑了几分,若不是连曦,那又会是谁?
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连澈将之横抱入怀,顺势站了起身。
缓步朝内殿踏去,他淡淡道:“进去睡一阵,朕等会叫你。”
清浅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随即将小手圈上了他的脖颈。这男人的掌控欲不是一般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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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夜,芊宜阁。
今儿是除夕盛宴的日子,在芊宜阁前的开阔地的高台上,皇帝已入席。而下方,则是两列一字排开,席首坐的是各宫妃嫔,后面则是皇室宗亲及家眷。
而开阔地末端的高台上,皆是表演节目的舞姬,歌姬与琴姬。
众人中央的一块圆形凹地上,正有宫人支着架子烧烤全羊,那醇香之气在这芊宜阁的上空盈盈缭绕着。
清浅看着中央火堆上烤全羊,随即将眸光一挑,望向了与自己相向而坐的秦慕云。
那女子正观赏着高台上的各类表演,暮云姐姐不同,她是素食主义者,想必也是和长期生活在山中有关系。
看她极为爱护山岚雀的模样,想来她必然认定动物便是人类的好朋友。
太后并未参加此次除夕盛宴,皆是由于选秀之事被连澈压下。
细想起来,这其中他应是没有少费心思。只是,太后如今的不满必然更甚,她与太后之间的关系只怕也会慢慢恶化。
到最后,必是所有的情分都不会再有了。
虽说她是欢喜的,但这样的幸福却让她感到害怕,她担心一个不留神,自己便会万劫不复。
当她悄悄把这个想法告诉连澈的时候,那人只是笑着说她傻,总爱胡思乱想。他让她放宽心。因为,一切有他。
越是深爱就越怕失去,她不能想像若是有朝一日,他们之间再生变故,她是否还能承受的住。
正待表演进行的热烈尽兴之时,众人皆纷纷站了起身,朝独自坐于高台上的连澈敬酒。
一轮酒过,秦暮云将眸光落向了清浅。她正挽着烟纱一步一步朝连澈所在的高台而去。
顷刻间,天幕绽放出了绚丽的烟火,在坐的众人皆扬起头,看向了那黑夜中的炫目之光。
灿烂如星芒的烟火,那一许一许在天幕盛开的繁花,将众人的脸映的分外灼眼明艳。
秦暮云也将眸光探向了天际,这一刻,她的心竟也被这幻梦之花荡漾出了一抹轻波涟漪。
目光下意识的一转,她看向了高台上的二人。
连澈竟是在这般公众的场合,如若无人般的亲吻着那个女子。她轻轻一笑,再次将目光落向了天际旖旎纯美的烟火。
这腻歪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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