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登龙城。
大雪漫天。
城头之上，楚平夷的身形略显寂寥。
炽热的金眸与身旁少年一样。
只是却多了些落寞与怅惘。
“人呢？”楚生问道。
楚平夷亲口答应了要帮他。
可他却并未看到自己那些亲戚。
楚平夷随手朝着城里一指，
“都在这登龙城里了......”
楚生目光一凝，“你什么意思？”
楚平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紧不慢地道。
“就是你心里头正琢磨的那个意思。”
“不可能！”
自己是不是登龙城楚家的人，楚生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儿时的记忆如此清晰。
难道还会是假的不成！？
“我很意外，这番话竟然会从你的口中说出来。”
“在一尊十八岁的武圣面前，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楚平夷继续道，“去吧，他们都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
楚生的呼吸瞬间加重。
破妄金眸告诉他，楚平夷并没撒谎。
无论他相不相信，他的确是登龙城楚家的人。
可他的记忆，却又分明告诉他，他不可能是登龙城楚家的人！
他的父亲是楚二毛，不是楚观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饶是手上早已沾染了无数鲜血，楚生的心境还是乱了。
楚平夷并未正面回答。
“你不觉得，等你晋升武神过后，再来问我更合适么？”
“有人告诉我，已经有人登临至高，那这条路就是死路。”
楚平夷点了点头，“对别人来说是死路不错，可对你来说不一样。”
“去吧，与我一并站在至高之巅，到时你会知晓一切。”
雪势骤然变大，楚生心境较之刚才更加凌乱。
好在乱麻可以用快刀。
只要知道楚平夷没有撒谎便好。
他真的能靠这条路登临绝巅！
只是造化弄人，明明自己只是个冒牌货 ，到头来却真的变成了楚家人。
这里还真是自己的老家。
他想到了楚怜星迎接自己时的欲言又止，与那些叔伯兄弟看着自己的眼神。
可令他不明白的是，楚平夷当时说的，是要把亲戚全部宰了。
那这个老毕登为何会不在此列。
莫不是武神已经超脱了六道之外？
飞临天穹，俯视下方的雪域雄城。
楚生缓缓攥紧手心。
距离登顶，只差最后一步。
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
轰——！！！
神通，法天象地！
除了楚家众人外，其余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末日便已降临。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有武神坐镇的登龙城，竟然会遭到袭击。
楚家的人并未反抗，坦然赴死。
别人虽想反抗，结局却依旧是个死。
待到登龙城化为齑粉，雪域高原被轰平。
楚生突然眼前一暗。
旋即，过往回忆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起初很慢。
从他亲手击杀第一人，也就是狂狼后。
回忆闪过的速度便越来越快。
转眼，便来到了他刚才亲手屠灭登龙城的一幕。
楚生知道，这便是楚平夷说的诛心之问了。
煌煌天音在他耳旁炸响。
「你以杀证道，可曾问过众生是否愿意为你的道牺牲？」
楚生嗤笑道，“我证我的道，考虑他人是否愿意做甚？”
“你搞出这个诛心之问，又可曾问过我是否愿意？”
“秒了，下一个！”
「若恶可成神，天道何以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善恶对你来说又有何区别！？”
“双标狗，下一个！”
「为证大道，致使世间生灵涂炭，万万人丧于你手，你可曾有过一丝悔意？」
楚生抛出了一记反问。
“他人死活与我又有何干？我为何要后悔！？”
话音落下，楚生的视野由暗转明。
“这就是所谓诛心之问？”
“不过如此！”
紧接着，天地陡然再次暗沉。
血红色的劫云，眨眼间便将整片苍穹遮蔽得密不透风。
天地一片肃杀。
“武神雷劫？”
感受到劫云所蕴含的恐怖大道威能。
楚生只是微微勾起了一抹轻蔑的弧度。
随着劫云愈发厚重，颜色也逐渐由血红转为墨黑。
其中赤红电光闪烁，如银蛇狂舞。
陡然间，一道天雷携着大道之威，轰然砸落。
楚生直接肉身硬抗。
恐怖的武神天劫之雷，却只是在他身上擦出了个白点。
随后，第二道天雷接踵而至。
威力远超第一道。
楚生在法天象地状态下，头一次见了血。
不过转瞬便已复原。
第三道与第四道天雷在空中交织、仿若两条暴怒的雷龙，咆哮着冲向楚生。
......
第七道天雷落下时，整个天地都为之失色。
恐怖威压，更是让周围的空间出现了扭曲。
第八道天雷，已然化作一条千丈长的雷蟒。
楚生虽已浑身血迹斑斑。
不过却依旧站的笔直。
同时，他的身体也在飞速复原着。
第九道天雷降临时。
惊天巨响突然消失。
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天地间，唯一能看到的，便是这惊天雷光。
轰——！！！
恐怖的天道威能降临。
整个北域都臣服在了这煌煌天威之下。
降下了这第九道劫雷后，
劫云还没有消散的迹象，似是还在酝酿。
仿佛有降下第十道雷劫的征兆。
神明感觉不公。
于是飞身搅碎了漫天的劫云。
天地重归清明。
楚生高悬天穹，周身被光晕包裹。
这是天地法则在为他重塑身躯。
待到光晕消散。
楚生微微握拳，周围的空间竟如水面般泛起层层涟漪。
同时还伴随着细微的噼啪声响。
“原来空间竟也是如此脆弱......”
抬眸远眺，目光穿透层层山峦，
千里之外的情形纤毫毕现。
曾经需要费尽心思去捕捉的气息，
如今只需念头一转便能清晰感知。
这便是神识。
所谓天道法则，已似画卷般在他眼前铺开。
“拥有这般伟力，这可叫我如何是好......”
话音落下的同时。
楚生捕捉到了萦绕在自己身旁的法则丝线。
刹那间，无数信息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他，理解了一切。
楚平夷从天边缓步走来，面带笑容。
“看来无需我解释，你已经全部明白了。”
楚生的笑容与他别无二致。
他点了点头。
“所以，你想好怎么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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