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工人们没了声音，可随即，人群中又冒出个声音。
“都已经开工了，为什么不给我们发全工资？”
“为什么要克扣我们的工资？”
转瞬之间，刚刚平息的工人们立刻喊了起来，“为什么要克扣工资？”
事情不对劲，这不像是工人们自发组织起来的，更像是有人在煽动。
霍从军往人群里望去，人头攒动，看不清是谁带着喊的号。
徐福贵听到动静，从办公室里也跑了出来，看到工人们集结在一起，登时慌了，“小霍！怎么会这样？”
拉住霍从军，道：“可不能让他们闹起来，要是这事传出去你肯定受影响！要不要我叫保卫科的人过来？”
“我来处理，没事的。”霍从军安抚过徐福贵，直起腰身，静静地看向怒吼的工人们。
这份安宁起了一种特别的作用，开始是靠近霍从军的工人们不再叫喊，都看向霍从军，渐渐的圈子越来越大，现场所有的工人都感受到了这股魔力，抗议声平息了。
这个时候，霍从军才开始说话，“大家想不想工资再高一些？”
工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以为是听错了，有胆子大的回应道：“当然，谁不想生活好一点！”
有了带头的，更多的人都开始回应，“我们当然希望工资再高一些。”
霍从军缓缓说道：“自从我承包了钢厂以后，每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怎么才能让大家的工资更高一些，毫无疑问，只要工厂的产量高了，大家伙的工资自然就会高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很多人都回应着。
“霍厂长，你有什么办法？”有人问道。
这个时候，没有人再闹事，所有的工人们都等待着霍从军的答复。
站在旁边的徐福贵也竖起了耳朵，他也想知道，霍从军有什么办法能一下提高工人们的工资待遇。
霍从军不慌不忙道：“我可以和大家签一个协议券。”
“协议券？这是什么？”
“没听说过，我就知道有国库券。”
“有了这个就能让工资变多？”
工人们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将信将疑。
徐福贵也是又相信又怀疑，以前霍从军在钢厂当工人时，并没有发现霍从军有什么过人的地方，除了那次大领导来的时候亮了一手之外，其它时候都很普通。
可是这次的上海之行，他算是见识到了霍从军的不同凡响。
什么产品都没有，甚至连生产线都没建，资料也没带，就凭着一张嘴就能和上海汽车厂签下合同，这份能力谁都得刮目相看。
此刻霍从军敢当众说出协议券，那肯定有他的把握，且看霍从军怎么如何应对就行。
霍从军笑着解释道：“我们厂已经有半年没有生产任务，连着开了好几个月的百分之八十，现在是有了一点生产任务，但这个时候也是工厂最要紧的时候，要是给大家都发百分之百的工资，那工厂运营不下去，最后吃亏的不还是我们大家伙自己吗。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工人们纷纷点头，杀鸡取卵的成语未必每个人都能说，但这个道理却是每个人都明白。
人群中响起个极不和谐的声音：“当拿这套来骗我们，我们要生活！”
从刚才起，霍从军就一直在注意着人群，这时仔细看去，隐约看到个人影，不过马上藏到了人群里面。
没错了，确实有人在煽动！
那个声音刚喊完，就有一些工人跟着喊了起来，“我们要生活！”
不过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声间，喊了几声就消停了。
霍从军没做理会，继续说道：“我说的协议券，就是由工厂和大家签一个协议，把没发到你们手里的那部分工资，按着五年期的银行利息给大家计息，一年后连工资带利息全都发给大家。”
听见这个，工人们立刻躁动起来，个个脸上露出欣喜神情。
“真的假的？”
“还有这么好的事？”
胆大的问道：“霍厂长，那我们咋能相信你说的？”
霍从军笑道：“钢厂就在这里，我的家就在这里，要是骗了大家，以后我还怎么做人？”
那个年代人们的流动性小，整个社会都是熟人社会，要是一个人的信誉坏了，那一辈子就再也没人愿意跟打交道。
霍从军的这个承诺不可谓不重。
有人问起具体的事，“霍厂长，我们每个人的工资都不一样，咋知道谁有多少本钱谁有多少利息？”
“这就是我和大家提到的协议券里的‘券’。”霍从军耐心解释道：“我会让财务做一个详细的明细表，每个人有多少工资没发，全都记录在上面，然后根据这份明细表，给每个人派发一枚债券，标明利息和年限。”
这下所有工人全都听明白了，热烈地议论起来。
“这就是我们工厂自己的国库券。”
“太好了！上次发行国库券的时候我都没买上！”
一个女工问道：“霍厂长，我们能不能少要点工资，都算到协议券的本钱里头？”
不等霍从军回答，众人就笑了起来，“王月梅你可真会想，工资都扣了你就不生活了？”
“我这不是在问霍厂长的意见吗？”
霍从军笑道：“你说的这个可以考虑，目前我们工厂刚刚起步，等到以后工厂运营稳定了，不光要给大家发协议券，还要给每个人都分红！”
“分红是啥意思？”
“是不是说给我们每个人都分钱？”
“就是发奖金的意思呗？”
一听说发奖金，工人们都激动了，这个福利还是没开放前才有的，那个时候每家每户都是干劲十足。
“差不多吧。”霍从军并没有过多解释。
“那我们现在的生活怎么办？”
“大饼画的得再好，也得能吃到才行。”
人群里不同的地方响起好几个声音，霍从军目光敏锐，马上盯到了一个人，是三产的王利德，平时和张书记的关系很好。
转头看向旁边的张书记，看到他脸上的神情，霍从军就明白了，这些人是张书记安插进人群里的，搞不好这次工人们抗议就是张书记鼓动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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