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杀啊！！”
绵延十里的虎牢关城墙上下黑烟滚滚，双方士卒厮杀的无比激烈，空气之中都弥漫着鲜血和焦臭的味道。
城头上的箭矢此刻已经彻底的停歇，但是呼啸的弩箭却是越加的凶悍。
轰！
一辆正在推进的耧车被一枚弩矢击中，本就伤痕累累的耧车顿时间就被火焰点燃。
汹汹大火之中，里面准备冲城的联军士卒当即就被火焰席卷，嘶吼、惨嚎声音连连。
“啊……”
“啊啊……”
轰轰轰！！！
一架接着一架的云梯被从城头上掀翻了下来，正在冲城的联军士卒们更是惨叫着，轰然砸进了下面密密麻麻汹涌向前的兵峰之中。
原本士气如虹的联军士卒，就在这样来回厮杀的拉锯战之中，士气逐渐的被消磨。
虎牢关南段城墙下，孙坚抓着古锭刀焦躁的在原地来回走动，士卒们此起彼伏的惨嚎声，让他根本就静不下心来。
“中段城墙还没有突破吗？”
说话间，孙坚干脆烦躁的将头上的铁盔取了下来，抬手挡开了边上程普递来的水囊。
此刻的他心急如焚，怎喝的下去。
边上的韩当闻言立刻接话抱拳到：“锋线上的士卒疲惫，攻城力度减弱，西凉大军都在向着中段城墙汹涌。”
“什么？”孙坚猛的瞪大了眼眸，旋即一咬牙立刻说道：“擂鼓、助威，传令大军，此刻绝不能后退半步。给我继续猛攻！！！”
“这？”韩当略微迟疑了一下，旋即看着孙坚瞪起的眼睛，当即一咬牙立刻转身而去。
边上，程普见此，立刻上前说道：“主公，如此强攻，士卒久疲之下，必定心生怨恨，何不让后面乔瑁大军上前继续进攻？换我等士卒下来休整士气。”
“我如何不知道！！”孙坚一捋嘴上的胡须，面色阴沉的说道，旋即抬手指着前面的虎牢关，恨声说道：“可仗都打到了这样的程度，现在退下来，我如何心甘？”
说道这里，孙坚原地走了两步，呼哧呼哧的喘息了两下，旋即转头咬牙说道：
“大军此刻俱都拼命，若换乔瑁大军上前之时，虎牢关正好告破。焉有我等功劳，前面战死的士卒岂不白死？”
大军征战可没有什么苦劳的说法，有的就只有功劳。
此刻若是退了，就功亏一篑。
边上的程普闻言，当即无奈的长叹了一声，这道理其实他心中也懂。
只是若是麾下兵马在虎牢关这里死伤惨重，等到破关之后，如何有实力保证自己的利益，那什么去争战后的利益。
但是，他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孙坚心中定然也有考量，此刻唯有希望中段城墙那里能够快速突破了。
不过，程普一想到这里，心中就忍不住摇了摇头，田信和关张三人都是当世之勇，可是始终是血肉之躯。
他们也有力竭的时候。
而且，三人登城厮杀的时间也已经过去很久了，城内还有一头虓虎吕布却是始终没有出现。
“若是吕布卷土重来，谁能挡之？”
……
与此同时。
大军中军旗帜所在辕车上。
袁本初按着腰间的长剑，满是烦躁的望着前方的虎牢战场，伸手一抹头上的汗水，旋即朝左右问道：
“大军攻城多久了？”
边上侍立的亲随当即高声禀告道：“禀告盟主，已经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袁绍口中念念一声，按着长剑的右手猛的一紧，沉声说道：“田信和孟德哪里还没有动静吗？”
当即，左边一名传令的小将就站出来禀告道：“陈留大军万余已经俱都登城，但依旧被西凉士卒们死死抵挡，推进缓慢。”
“曹将军麾下士卒攻城受阻，攻城锤车被焚毁，士卒死伤惨重，依旧在城下搦战。”
听到这话，袁绍眉头猛的皱起来，眼中的瞳孔却是一缩，一颗心更是猛的一沉。
“西凉大军竟然如此强悍，如此坚韧！！！”
田信、关羽和张飞的勇猛袁绍十分清楚，将虓虎吕布都打的退入了城中。
可是，此刻三个人带头冲杀，却是依旧被西凉大军死死的挡住。
就连久经战阵的曹操亲率大军都拿不下一座城门。
“嘶！”
袁绍口中轻吸一口气，顿时就感觉到了前面虎牢关大军的棘手，眼底浮现出了一抹阴沉，握着剑柄的手心更是沁出了汗水。
“这可如何是好？”
他虽然此刻称不上当时名将，可是简单的道理他还是知道。
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
今日大军士气如虹的杀来，若是不能一鼓作气打下虎牢关，往后就更加困难了。
这毕竟是十八镇诸侯联军，而不是他袁本初一家兵马，想要再次将所有士卒的士气鼓舞起来，堪比登天。
更让他担忧的却是，若是今日拿不下虎牢关，十八镇诸侯之中定然有人惊惧董卓势力，必定撤军而去。
但是，任何人都可以撤退，到了这个时候，唯有他袁绍是万万撤不了的。
他乃是联军盟主，之前更是多次忤逆、顶撞董卓，新仇旧恨之下，他很难想象，董卓会放他一马。
国仇不说，可是私仇犹在，他与董卓也无法善了。
想到这些，袁绍眼底的阴沉之色越加的浓郁，面孔上更是宛如暴风雨之前的天空一样，乌云密布。
“竖子！！！都是这帮无能竖子！！”
可是，此刻他除了在心中咒骂其余的诸侯无能之外，也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正此时，边上的上党太守张扬站出来说道：“盟主，今日已经麓战良久，士卒们定然已经人困马乏，疲惫不堪，不如就此罢兵，来日再战！！！”
袁绍闻言，眼中瞬间就闪过了一道寒光，担心什么来什么。
方才想到这里，何曾想过马上就有人就忍不住跳了出来。
但是，袁绍眼角的余光却也是望见了周围无精打采的士卒，甚至就是辕车周围擂鼓的力士们此刻都已经疲惫的昏昏欲睡了。
袁绍一颗心刹那间就沉到了谷底。
这些士卒都这样了，前面厮杀的士卒就更不用多想。
张扬见袁绍没有说话，以为袁绍正在思索，当即就继续说道：
“士卒们已经不堪麓战，即便是田信等人悍勇，可也同样是血肉之躯，此刻差不多也到了极限了。”
“再战下去，若有一个万一，三人战死城头，更是损兵折将不说，城内西凉士卒在无忌惮！！！”
“盟主，莫不如趁此时间，立刻鸣金收兵！”
张扬一口气将心中所想的话语说完，抬眼望着袁绍的神色，他的心中确实怕了，已经有了息兵自保的心思。
只是，他不说还好，一说袁绍心中怒火蹭蹭上涨的同时间，眼底的杀机却是凛然。
不是对面前的张扬，而是对于正在城头厮杀的田信三人。
袁绍捋着胡须的手就是一顿，心中却是杀机如潮涌动。
“汉室衰微，我袁氏携四世三公之望，正可取而代之。吾之敌手，不光前面的董卓，便是此刻一众诸侯也是我之敌手。”
“余者皆不足以，唯有曹孟德让我心忧。‘治世之能臣，乱世之英雄！！！’如此人物。”
“其人更兼有田信此子，将来必为我之劲敌。何不趁此机会，一并除之！！！”
思索间，袁绍来回走动的脚步却是已经停留了下来，闪烁的目光猛的一定，旋即转头看向周围的张扬等人，拂袖一挥，厉喝一声：
“此话休要再提！诸位都为诛杀国贼而来，此刻更是浴血城头，此时此刻如何能中途而废！”
“盟主……”张扬一惊，当即就要在劝，完全没有想到袁本初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他之前心中暗肘，袁本初至少会犹豫才对。
“袁本初何以如此果决？！”
但是，下一刻他就见到面前的袁绍，手按长剑，杀机凛然的望着他说道：
“传令大军，继续攻城，无我号令，谁敢擅自退兵，我必斩其祭旗！！！”
说话间，袁绍更是双眼杀气腾腾望着辕车上留下的一众诸侯，顿时将留下的张扬等人惊的呆在了当场，无不心中凛然。
“诺！”周围侍立的亲兵们当即就骑上战马向着各个大阵前去传令。
“你！！！”
张扬等人心中愤怒，可是却恍然发现，有足够威望或者实力的诸侯都已经被袁绍派遣去了阵前。
此刻，他们就是合起来想要反对，也无济于事了。
袁绍见此一幕，心中一声冷笑，旋即就没在理会一干人等，身后披风一甩，按着腰间的长剑，朝着左右侍从下令道：
“传令，大纛前移，本盟主要亲自前往阵前，以示讨贼之决心！！！”
嘶！
张扬等人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露出了惊骇之色，袁本初这是来真的。
说话间，辕车之上的大纛就向着前面倾倒了过去，巨大的辕车一震，旋即就开拔向前。
轰轰轰的碾压过地面，地面颤动间，旷野上所有的士卒当即就看了过去，惊叫的话语当即就在大阵之中响起。
“大纛前移了？大纛在前移。大纛在前移啊！！！”
“冲啊！！！众将士，随我杀！！！”
“杀！杀！杀！”
霎时间，原本低迷的士气顿时间就被袁绍的这一举动给鼓舞了起来，无数的呐喊声里，旷野上列阵而立的大军顿时前涌而去。
轰！轰！轰！
震撼的脚步声蔓延开来，无数的士卒涨红了面孔，纵声高吼。
“杀！”
“杀！”
“杀！”
士气冲霄！
煞气如潮！
原本正在攻城的士卒瞬间就被影响，狂吼着挥舞兵器，疯狂的开始了蚁附冲锋。
“杀！”
“杀啊！”
中段城墙下。
原本护着云梯的典韦见此，双眼之中目光红赤，当即高举起了手中的双铁戟，扬天咆哮了一声。
“随我，杀！”
旋即，宛如恶虎出笼一般，径直扑向了虎牢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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