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杀啊！”
虎牢关城墙外，滚滚黑烟卷上天空，黑压压的联军士卒厮杀的呐喊声宛如汹涌的惊涛。
叮叮当当金铁交击的声音里，不断有尸体从关城上坠下来，摔落在地面的尸堆之中，血肉模糊的翻滚出去。
“杀！”
旋即，更多的士卒迈动脚步踩过尸体，咬着缳首刀顺着云梯攀爬而上。
攻城战彻底的激烈了起来，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疯狂的杀戮之中，鲜血的味道都模糊了空气之中的其余味道。
“冲啊！”
“撞开它！”
“撞开它啊！”
周围都是猛烈的厮杀声，视野前方数十丈的距离，黑压压的麾下士卒狰狞着面色疯狂的推着攻城锤车疯狂撞向紧闭的大门。
砰！
灰尘簌簌而落，庞大的虎牢关城门洞都在刹那间摇晃了起来。
但是厚重的城门却是只有一大块被撞进去的凹陷，根本就没有被撞开的趋势，始终紧紧闭锁。
“撞啊！”
“拉啊！！”
曹洪凶戾的咆哮声在阵中响起，激烈的号子声里，撞城锤再次顶住城头的滚石和檑木，高高的拉起。
但是，城头上的滚石和燃烧的檑木也在同时间落了下来……
阵营后面。
曹操甩了甩握剑的手臂，肩甲此刻已被破开，被一层绢布简单的包扎了起来，血水随着手臂的抖动而渗了出来，喘着粗气望着前面三十丈的虎牢关城门，呼呼的喘着粗气。
“呼哧、呼哧——”
他刚刚亲自带人冲了一次，但却是被城头的冷箭所伤。
若不是身边的亲兵撞了他一下，他甚至此刻就已经是死人了，最终只能无奈的退下来，但是到了这里却是根本就没有退却的打算。
继续进攻。
一直进攻。
虽然，此刻没有专门的数据统计麾下士卒的死伤，但是曹操心中大致清楚，短短的时间里，他的麾下已经死伤了至少千人的数目。
千人。
上千人的伤亡。
而这仅仅只是他进攻的虎牢关城门一处的位置，攻城的惨烈可见一斑。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只有将面前的虎牢关彻底的攻下，只有继续顶着伤亡，继续冲撞城门。
“今日必破虎牢关！！”喃喃自语的话语声里，曹操的双眼猛的红赤，一把推开周围的亲兵，不由分说的就要再次上前厮杀。
战事至此，士卒们死伤惨重，唯有他这个真正的主将上前，方才能够激励士气。
周围的亲兵们正要开口劝解，但是忽然间一阵当当当的金鸣之声从后方传来。
当当当——
当当当——
急促的声音瞬间就传遍了城墙下正在厮杀的联军士卒耳中，正在冲城的动作当即就是一顿，齐齐的转头看向了后方，沸腾的厮杀声霎时间减弱了下来。
鸣金？
鸣金收兵？
正准备上前的曹操闻声身躯一震，豁然转头望向了大军的后方，望向了远处辕车方向，瞪大的双眼之中满是不可思议。
“鸣金？”
“为何鸣金？”
“为何这个时候鸣金收兵！！！”
尖锐的嘶吼声之中满是愤懑之意，曹操整个人更是忍不住踏前两步，想要看清是否真的是鸣金收兵。
但是，耳边当当当越来越清晰的声音，却是让曹操的一刻心彻底的沉到了谷底。
袁本初竟然真的鸣金收兵？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
此刻，所有攻城的联军士卒都死伤惨重，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此刻鸣金收兵？
此刻鸣金收兵，士卒们如何想？
联军军心当即溃散，还攻什么虎牢！！
曹操越想越是愤怒，面孔逐渐的扭曲了起来，‘啊’的怒吼一声，双眼瞬间红赤一片，抬起手中的长剑就要去找袁绍拼命：
“袁本初，无能竖子，不足与谋！！！”
言罢，曹操就要翻身上马去找袁绍拼命，周围的亲兵们立刻上前拉住了他，一个个口中焦急的喊道。
“主公不可啊！！！”
“主公息怒啊！”
说话间，一群人直接就将曹操死死的拦在了最中间，谁都看的出来，曹操已经是怒极，这个时候去找袁绍拼命，完全就是找死。
亲兵首领，也就是方才冒死撞开曹操的人，此刻更是一脸急切的说道：
“主公，此刻就是杀了袁绍也是于事无补，此刻我等大军是进是退，请主公速速决断啊！！！”
是进是退？
曹操闻言当即就停滞在了原地，一把推开面前的坐骑，转头望向了周围聚拢过来的士卒。
怎么可能退？哪里还能退？
此刻，唯有进攻，唯有打进虎牢关！！！
想到这里，曹操眼神一厉，旋即转头看向了周围的士卒，手中的长剑高举了起来的瞬间，纵声高吼：
“众将士，今日有进无退，杀敌报国、诛除国贼就在今日，随我杀！”
杀字都还没有完全落下，曹操就已经向着虎牢关城门方向再次冲击了过去。
他是打算彻底的攻破虎牢关了。
但正此时，边上的曹仁猛的扑上来，拦着曹操面前，急声说道：
“大兄，不可啊！袁本初已经下令鸣金，此刻我等若是继续进攻，必定违逆与他，袁本初如何能够干休！！”
曹操闻言瞬间面色就狰狞了起来，一把推开挡路的曹仁，厉吼一声：
“管他什么袁本初，今日必定攻破虎牢关，士卒死伤如此惨重，今日一退，诸侯顿时离心，如何还有再攻虎牢之日。”
但是，曹仁却是接着道：“可是大军一退，单单是我等单独一军继续攻城，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啊！！”
曹操闻言一怔，但是转瞬就将面色坚定了下来，转头环视周围所有的士卒，高亢而坚决的声音顿时就响彻在城下：
“就算是只有我曹操大军一路，我也必定攻下虎牢关！！没有了其余大军又如何？我等还有孝先。”
“孝先还在城头，他定然不会放弃，只要孝先不退，我等还有机会！”
田信！
田信！
周围的陈留士卒们闻言顿时眼中爆出了亮光，若是其他大军也就罢了。
可是，曹操此刻大部分的士卒都是在陈留募集，对于同为陈留人的田信有着天然的信任。
只要田信没有退却，士卒们纵然迟疑，也定然不会轻易退却。
曹操心中清楚，田信绝对是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死伤这么惨重，田信无论如何都不会善罢甘休。
必定在城头继续血战！
田信就是这样的人。
而曹操的心中却是更加的清楚。
上位者众利，可下位者重义。
死伤如此之多的陈留同袍，陈留士卒们定然不会甘心。
他们如何心甘？
就是死都不会瞑目啊！！！
曹操高亢的话语在周围回荡，聚拢过来的士卒听着话语全都已经完全红了眼。
他们如何甘心？
他们怎么能够甘心？
放眼周围倒伏的同乡，耳边听着满是乡音的哀嚎，他们怎么可能退却。
今日一退，乡人如何看待他们？
他们从军而出，乃是为了诛除国贼，还社稷太平，让他们的乡里能够复归宁静。
一名头上绑着麻布的士卒，捂着染血的臂膀，跌跌撞撞的站了出来，握着缳首刀厉吼一声：
“我等宁死不退！”
“吾等宁死不退！！！”
周围有士卒顿时就高声附和了起来，坚决的声音更是向着周围传递了过去。
死战不退！
为国除贼，就在今日！
一瞬间，曹操眼中寒光爆闪，一把推开曹仁，望着周围的士卒，长剑高举过头，厉吼一声：
“众将士，随我杀！”
“杀！！”
周围的士卒们此刻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犹豫，高举起了手中的兵器齐齐的响应曹操的呼喊，跟随在曹操的身后疯狂的冲向了前面。
“杀啊！”
“死战不退！”
“宁死不退！！！”
原地的曹仁一怔，旋即望着从身旁两侧疯狂前涌的士卒，耳中听着他们决绝的嘶吼，双眼之中不知不觉的噙满了泪水。
死就死吧！
但曹氏可以没有他曹仁，绝不能没有曹操！
当即，曹仁口中咆哮一声，猛的扯下他身后残破的披风，握着手中的长剑就跟随在众人的身后冲了上去，并且超越了一名接一名的士卒冲到了曹操的身边，冲向了最前面。
“杀！”
凶戾的嘶吼声里，万余名士卒蜂拥向前，亡命一般的冲击虎牢关城门……
而与此同时。
袁绍鸣金的声音越来越响亮，逐渐的压过了绵延十里的虎牢关城墙。
当当当——
越来越多的联军士卒听到了鸣金之声，原本冲锋的步伐猛的一顿，迟疑之中开始向着后面的旷野逐渐退却。
原本顺着云梯爬上城头的联军士卒却是发出了绝望的嘶吼，旋即宛如扑火的飞蛾一样继续冲向了城上围拢过来的西凉士卒。
“为何鸣金？！”
“为何撤兵？！”
“杀啊！！！”
更是有杀红了眼的联军士卒，根本就不顾身后急促响彻的鸣金声，呐喊着继续向着虎牢关城头冲击。
“杀啊！”
“杀啊！”
但是更多的联军士卒们却是当即就停止了厮杀，甚至于立刻就从城头的位置顺着云梯退了下来，旋即就被围拢上来的西凉士卒射杀在云梯上。
“退回去。”
“退！”
“撤兵。”
宛如退潮的洪流一样，退了下去，逐渐露出了原本的旷野和满地的尸体。
原本沸腾的攻城之势，宛如燎原大火猛然间遇到了天降暴雨，顷刻间就冷寂了下来。
而城头上的西凉士卒却是霎时间士气大振，嘶吼着向着还在城头麓战的联军将士汹涌了过去。
“杀！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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