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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国太一番话,把孙权给问的无言以对。
孙策离世之后,他从孙昭手中篡夺了吴侯之位,对大乔母子也是百般刁难。
如今朝廷大军压境,为保住权势,孙权决定发起江东军力,抗衡南下的朝廷兵马。
然而江东军与汉军交锋,双方交战数度,江东军几乎是连战连败,根本没有翻盘的机会。
诸葛瑾刷领五万大军,拦截从西面杀过来的汉军,孙权并没指望他们能够拦阻汉军太久,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仅仅二十余日,汉军就全歼了诸葛瑾所部,一路朝着建邺推进。
更出乎孙权预料的,是陆逊所部江东水军。
江东军与荆州军,在过去的许多年中,曾经交手无数次,每次江东军都是凭借着水军的优势,压制住荆州军,步军才能成功登岸,让荆州刘表吃了不少苦头。
孙权本以为这一次与朝廷之间的抗衡,江东水军仍可像以往一样,压制住汉军水师,从而拖延时日,使得数十万汉军聚集北岸,却不可能有半点建树。
然而他的打算落了空。
从未被他和江东水军看在眼里的荆州水军,被朝廷收编之后,就好似变了一支队伍,在江面上的战力已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
长江天险已失,江东军最后的屏障也完全沦入了汉军之手。
八十万汉军,分成两路,朝着建邺推进。
孙权这些日子里,得到的消息,没有一样是他愿意听到的,然而坏消息却是接踵而至,不断的打压着他与朝廷抗衡的信心。
被吴国太训斥了一番,孙权心内是一阵纠葛。
给他触动最大的,不仅是汉军一路朝着建邺逼近,更让他纠葛的是,一旦死去之后,倘若真的在天有灵,见了孙坚和孙策,他真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望着吴国太,孙权一脸的悲楚,话语中带着哀伤的说道:“母亲,水军已是被敌军击破,长江天险已失,江东是难保了!”
“难保江东,莫非保不住性命?”脸色阴沉,吴国太的声音更加深沉,对孙权说道:“眼下江东尚有三万兵马,倘若聚集一处,镇守建邺,朝廷即便再有能耐,也是须数月放可攻破。久闻当今陛下爱兵如子,每每攻城,必定寻到敌军破绽,放肯要兵士上前。我儿倘若此时献出江东,富贵虽说难保,性命却是必定可留!”
“母亲的意思是?”望着吴国太,孙权一脸愕然的说道:“要孩儿献出江东?”
“与我儿性命相比,江东不过区区小事!”轻轻叹息了一声,吴国太说道:“三万兵马抗衡八十万朝廷大军,即便我儿有通天的能耐,失了长江天险,也是断无成功可能!”
打算自刎之前,孙权已经想到要向朝廷投诚,只是担心刘辩不肯纳降,才不得已想到了自杀的主意。
如今尚有一线生机,想想吴国太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他瞬间又迟疑了!
江东肯定是保不住,朝廷大军逼近建邺,别说江东军只有三万人,就算是有三十万人,恐怕对整个战局也是没有任何的效用。
自杀是一条不归路,投效朝廷,却是有着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孙权赶忙向厅内站着的亲兵吩咐道:“速去请张昭前来!”
听到孙权喊出这么一句话,吴国太顿时明白,他已经没了自杀的念头,而是想到为了活下去,要做出最后一搏。
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吴国太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带着一众侍女离开了前厅。
吴国太离去时,孙权站起身,双手抱拳,朝她的背影行了个大礼。
母亲为孩儿着想,是天下为人之母的女子共有的通病。
身为孙坚之妻,吴国太虽说地位尊荣,却也没能免俗!
她的一番话,不仅让孙权舍弃了自杀的念头,甚至还对多活下去,又燃起了强烈的欲望。
吴国太离去后不久,得了孙权招呼的张昭,在一名卫士的引领下,一路小跑着来到了议事厅。
张昭也是江东老臣,当年也是追随过孙坚。
江东军大势已去,江东早晚沦为朝廷之手,张昭并没能想出任何可逆转局势的法子。
他唯一想到的,就是一旦建邺失守,他只能以死谢江东孙氏对他的厚待。
心内做好了盘算,张昭回到府中,当即吩咐府中仆从,整理家中产业,打算在汉军兵临建邺之时,将这些产业献出,分发给与江东孙氏一同被围的建邺百姓。
就在他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一个府中的卫士突然找到他,说是孙权请他前去议事。
虽说对战胜朝廷大军已经没了任何指望,得知孙权唤他,张昭还是赶忙随着卫士来到了吴侯府。
匆匆忙忙的赶往前厅,到了门口,他发现孙权还没有离去,抱拳躬身向厅内的孙权行了个大礼说道:“听闻吴侯召唤,下僚不敢怠慢连忙赶来,然实有路途,来的晚些,吴侯莫怪!”
朝张昭虚抬了一下手,孙权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对他说道:“江东危矣,孙氏危矣。请张公前来,乃是与公商讨唯一可保孙氏之策!”
张昭也是江东老臣,孙权说出要与他商议抱拳孙氏的法子,张昭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腰却是又躬的比先前更低了。
看着张昭,孙权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前方战报,诸葛瑾领军拦阻诸葛均,却是缕缕受挫,如今五万大军后无退路前无可进之途,已是向朝廷投降。陆逊所部水军,本是阻拦朝廷大军之关键,如今也是全军覆没,多半将士战死,剩余的,则是追随陆逊,向朝廷投诚!”
孙权所说的这些,张昭是清清楚楚。
可他并没有应声,只是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等待着孙权把话接着说下去。
目光落在张昭的身上,孙权眉头紧锁,一脸纠葛的说道:“方才家母与某说了几句话,使得某茅塞顿开!”
当孙权说他茅塞顿开时,张昭还是没有应声。
从孙权的话中,他好似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曾劝说过孙权,汉军南下,江东军难以抵敌,只是当时孙权一心保住江东,保住孙氏基业,不肯向大汉朝廷臣服,至少是不肯将手中实权交给当今的皇帝。
然而当今皇帝与已经过世的桓灵二帝不同。
只知享乐,将大汉江山祸害到满目疮痍的桓灵二帝,临到最后,所能做的只有将手中权力放给各路诸侯,已保江山稳固。
他们的做法,在当时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效用,然而时日久远,豪雄们手中权势过大,朝廷在豪雄的眼中,也是渐渐没了威仪。
当今皇帝,沿用秦制,将各地分为刺史部,任命刺史管辖。
除了刺史,皇帝甚至还安插了一些官职并不是很高,却有着不小实权的官员进驻各地,监督刺史举动。
从这些举措,张昭也是能看出,当今的皇帝,是要把皇权集中在手中。
孙权虽说承认大汉朝廷,然而他打算私自坐拥江东,持掌自家兵马,保留争夺天下的力量,与皇帝的大一统思想完全是背道而驰。
江东被朝廷大军讨伐,也是情理之中。
早先劝说过孙权,只是他当时并不听信,如今的张昭,也是不想提起这些事情。
孙权流露出投效朝廷的想法,张昭要做的,只是他说出盘算,看如何在兵败如山的情况下,还能存留下与朝廷谈判的筹码。
“张公早先劝说过某!”目光始终没有从张昭的身上挪开,孙权轻轻叹息了一声,一脸懊恼的说道:“某只恨当日未有听信张公!”
孙权竟会主动认错,确实是出乎了张昭的意料。
一脸愕然的看着孙权,张昭嘴巴微微张着,然而他还是没有说话。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程度,他再说什么也是多余,无非是让孙权心内更加困惑、烦躁。
张昭没有吭声,孙权果然是接着说道:“某有心投效朝廷,只是不晓得当今陛下可会再给某投诚之机。思量再三,江东众人之中,唯张公思虑周祥,还望张公前往,向陛下呈禀某投诚之意!”
孙权提出的要求,让张昭感到很是为难。
紧锁着眉头,张昭沉吟了片刻,才回道:“吴侯当日无有向朝廷投诚之意,如今我江东水军为朝廷击破,江东兵马不过区区三万。凭借三万人,意欲投效,怕是当今陛下难以应允!”
“张公!”也晓得张昭因何这般困惑,孙权对他说道:“江东兵马虽是只有三万,某若将三万兵马聚集建邺,以建邺城中粮草,之城一年并非难事!当今陛下急于一统天下,某领军投诚,对他只有好处,而并无半点害处。张公若有疑虑,某再寻他人便是!”
孙权虽是说着再寻他人,可看着张昭的时候,眼神里却满满的都是期待。
被孙权这样盯着,张昭心内是一阵纠葛,紧锁着眉头想了片刻,才叹息了一声说道:“吴侯既有投效朝廷之意,下僚便去走一遭。倘若事情不成,下僚先于吴侯一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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