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人等于凶残,凶残的级别与美貌指数是成正比的!
这就是三春小姑娘从小到大感悟最深的道理。
当然,她的美人爹爹还曾用大量的事实案例告诉她,其实凶残有时与美貌也没有必然的关系,貌不出众的人,或者貌丑如牛的人一样能虐到你不能想象的程度。
呜呜……三春小姑娘觉得如果她认为世界上的人全是坏蛋的话,她的美人爹一定是罪魁祸首。
不过,美人爹说过一句很有哲理的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她觉得要想不被人坑,或者说尽量少被人坑,还是埋头增加自己的实力最实际。
外祖父,祖外公都曾在私下或委婉或明确表达过对她爹亲凶残指数的肯定。
三春小姑娘觉得:有个如此凶残的爹亲,实在太坑闺女了!
“可是,在人前,我总要顾忌母亲的颜面,又如何能与亲生姨娘太过亲近?”罗恩哥努力为自己辩解。
“便是不能亲近,可你也犯不上将她送来的东西全都赏给下人。”
“那些东西又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
孟三春哼了一声,小下巴一扬,道:“我爹曾做过一首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你姨娘的东西便不是好货,也是她的一片心意,可你却让她一片真心尽付沟渠。”
“那是……那是……”罗恩哥被三春小姑娘挤兑得面色窘然,想辩驳却发现无从驳斥,因为他从心底就是嫌恶姨娘,嫌恶着姨娘所有的一切。
如果他不是庶出,他就不必要来讨好一个这么一点儿的小姑娘,会有大把的权贵之女任他挑选。
“你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如果不是先帝赐婚,你也不会是个庶出。”罗恩哥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可是,紧接着他却发现孟三春身边的侍从虽面现怒容,但是她本人却没什么太大的神情变化,只是很认真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我爹说得没错,只有内心非常自卑的人才会巴不得所有人都跟他一样的自卑,懦弱。”三春小姑娘侃侃而谈,“你说得没错,如果不是先帝赐婚,我确实可能只是个庶女。可是,如果不是先帝赐婚,我娘也不一定就能如愿嫁予我爹,那么以我外祖的家门,我娘必然也会是正室夫人,我仍然可能是个嫡女。”
罗恩哥:“……”
“所以说,假设可能这种东西最坑爹了。”三春小姑娘意识到失言,不由咳了一声以作掩饰,“我爹说过,与其去用假设浪费时间,不如脚踏实地做些力所能及的努力。”
三春姑娘的侍从:看他们家小姐被教育得多好,都不用抽鞭子只用一张嘴就把对方灭得连渣都不剩。
罗恩哥被一个小姑娘弄得面红耳赤下不了台,最后愤然拂袖而去。
其实,孟三春觉得用落荒而逃来形容更恰当一些。
三春小姑娘自觉得打了个漂亮的自卫反击战,回去免不了跟自己的美人爹爹炫耀一番。
“谦受益,满招损。”丞相大人似笑非笑地睨了女儿一眼,问她,“你现在是益了呢还是损了呢?”
“爹——”孟三春扯着父亲的衣袖撒娇,“偶尔的得瑟不是很正常的吗?”
“哦。”丞相笑得意味深长。
“爹,那小白脸,”三春偷偷瞄了父亲一眼,没有察觉到不悦,便壮着胆子继续往下说,“他竟然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公子世无双了,以为小姑娘看到他就得两眼冒红心,非卿不嫁。”
孟明远一指头戳到了闺女脑门上,“还有个姑娘样儿吗?”
“三从四德的姑娘有什么意思?”
“至少看起来赏心悦目。”
“那您还让外公他们教我骑马射箭,还让默言教我武功?”三春小姑娘开始质问。
丞相大人叹了口气,特别深沉地往窗外眺望了一眼,然后说道:“那是因为为父发现你天生没有淑女的气质,勉强只能让你成为一个庸脂俗粉,索性便反其道而行之,让你不至于毫无特色,湮灭在红粉群中。”
孟三春:她觉得她又被爹爹给打击了。
用爹的话说,就是一颗琉璃心都碎成渣渣了,粘都粘不起来。
果断丈夫是不能找爹这样的,太容易伤自尊了!
略伤自尊的三春姑娘冲自家美人爹爹跺了跺脚,扭身跑了。
她不要跟爹说话了——一点儿没有成就感!
看着女儿跑远的小身影,孟明远不由地笑了。
默言也无声地笑了。
笑着笑着,孟明远的脸色就一点一点沉了下来,罗远峰实在是太不会教孩子了,竟然连先帝赐婚之事都拿来说嘴。或者该说是那个如夫人,太不知轻重什么都敢对她的孩子说。
哼!
妄议先帝是非,是嫌活得太舒服了吗?
“啪”的一巴掌,狠狠地被甩在了罗恩哥的俊脸上。
罗恩哥难以置信地看着从未发过如此大火气的父亲,腿肚子都有些发软,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你这个逆子,”罗远峰一脚就踹了上去,“凭你是什么东西就敢说出那样的话来?就是当朝重臣都不敢说这样的话,孟家姑娘是庶女?亏你说得出来,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父亲……”
“不要叫我父亲,我没有你这样目中无人的愚儿子。”
“……”罗恩哥的眼睛忍不住流了下来。
“恩哥……老爷,您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呢,瞧把恩哥打的?”
“你怎么来了?”看到自己的如夫人出现,罗远峰勉强压了压火气。
“我听人说老爷在教训恩哥……”如夫人心疼地察看儿子脸上的伤,“打成这样老爷就不心疼吗?不就是说了那丫头两句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罗远峰差点儿被自己的一口火气噎晕过去,伸手抓住书桌边沿,定定神,道:“那些话是你说给恩哥听的?”
“是妾说的。”
罗远峰忍了又忍,手伸了又缩,最后到底一巴掌扇到了自己的爱妾脸上去,怒道:“无知妇人!”
“哎哟……”如夫人惨叫一声,一时哭得梨花带雨。
罗远峰越听越是心烦,索性不再看那对相拥而哭的母子,转身出了书房。
一句话就同时得罪了威国公府和丞相,他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先帝赐婚?
若非当时实无力抗婚,只怕如今的丞相,当年的探花郎真不会认了这门亲。
在文定已下,成亲前夕,突然又被指了一门婚,这几乎就是结仇了,哪里是喜?
及后,丞相怒休李家之女,若非先帝赐婚,威国公府的嫡小姐只怕也未必能安然呆到现在。
放眼权贵之家,再没有如丞相后院这般冷清的了……
罗远峰突然很想给自己两巴掌,他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吗?
丞相因何不喜后宅不宁?
不就是因为当年孟家嫡庶之争?
他竟然就听了那女人的一番话让自己的儿子去招惹孟相之女,这是犯了相爷的大忌讳啊。
罗远峰的心蓦地凉了下来。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
这件事,镇国公也在不久后知道了。
“真是个愚货。”这是镇国公的结论。
“父亲看丞相大人会如何?”
镇国公哼了一声,“丞相大人是个最沉得住气的,只要远峰不再病急乱投医,错上加错,丞相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峰儿似乎准备去向丞相请罪。”
“被个内宅妇人弄得愚笨如斯,真是……”家门不幸。
“那孩儿去让人阻止他。”
镇国公伸手制止,“不,随他去。”
“爹——”
镇国公的声音苍老中透出一丝疲惫,“我老了,保得住他一时,保不住他一世,他这次不但自己爬到了悬崖边上,甚至把我们整个镇国公府都拉到了悬崖边上……”
“有这么严重?”
“皇上是要削减世家,可是武勋之家也未必不是他的对象。”历朝历代开国功臣难得有几人善终啊,韬光养晦尚且不及,哪里还敢嚣张跋扈?
可,偏偏,有个一时被猪油蒙了心的孙子错估了形势,想当天高皇帝远的一方霸主。
西巡——原来,丞相的西巡目的便是幽州之乱象!
哈……丞相放了一个好大的烟雾弹,布了一个很大的局,又赶上不在计划之内的突厥来犯,让他们都失了应有的警惕。
丞相的成算于心让精于谋算的他都有些心惊了,镇国公沉默了很长时间。
老了老了,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眼见就要扑在沙滩上。
而同时的,孟明远接见了前来拜谒的罗远峰。
“犬子言语无状,下官特来向相爷请罪。”
“罗将军言重了,谁都有少不更事的年纪,我那丫头也是被我娇惯坏了,才会嘴上半点不饶人。”
罗远峰半点儿不觉得丞相是在客气,这明里暗里就是骂他不会教儿子,只能更惶然,“哪里哪里,是犬子的错。”
“罗将军实在是太客气了,为了此事还专门跑一趟,不值当。本也不是将军的错,将军如此,倒让本相不知所措了。”
罗远峰:坏了,忙里出错,竟忘了让那愚货负荆请罪一道过来。
“难得跟将军一聚,正好前几日兴关送了我几坛边塞好酒,不如咱们就一起喝两杯了。”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那,走着。”
那边自然就有伶俐的下人前去安排一切。
罗远峰酒足饭饱从丞相临时行辕离开后,酒醒之后猛然发现,自己此去竟是徒劳无功,不由更见沮丧。
当丞相不接受一个人示好的时候,那就表示,这个人已经没有被原谅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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