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本该是受人宠爱的贵族,跟着我吃苦了!”每每父亲这样叹着气,母亲总会微笑道:“能跟你在一起,我和凯文都很幸福,是不是贵族有什么关系呢?”
据说,母亲曾是一个极其高贵家族的小姐,但她却爱上了受伤闯入她房间的冒险者——我的父亲,最后母亲偷偷跟着父亲离开了家族,震怒的祖父断然对外宣布女儿死亡,从此母亲就在家族中除名了。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母亲极其恩爱,有时到了我感觉自己都有些多余的程度。出于歉疚,家里面所有的事情父亲几乎都不让母亲插手,同时对我也有着严格的要求。父亲说,虽然我并没有贵族的身份,但应该有贵族的言行举止才不会给母亲丢脸。
所以,我从小就被种种规范约束着:不可以在人前大哭大笑、不可以撒娇耍赖、走路要抬头挺胸、说话要温文有礼、吃饭要举止得当、衣着要整洁得体……很多很多的要求,一旦违反就会面临父亲的惩罚,这时即使是母亲的求情也没有用,当然母亲也几乎没有反对过父亲的决定。
在村里大人总是对我赞不绝口、孩子总是对我崇拜不已的时候,他们不会想到,我在心里有多么羡慕那些肆意在地上打滚玩耍、弄脏衣服后被父母提着耳朵骂、最后又在撒娇和保证中逃过一劫的小孩子,尽管他们的父母总是拿一旁干干净净的我做对比要求他们学习。
十二岁那年,父亲母亲例行的外出,却受了重伤回来。当时我又惊又怕,完全不知该怎样反应,可父亲看到我的表情就是一顿呵斥,他说遇到意外时更要处变不惊才是,我强忍着惊慌听他说着一切。
父亲告诉我,母亲正是领主斯兰德侯爵家的小姐,而现任的侯爵大人是母亲的哥哥,我的舅舅。当年母亲能顺利离家也是靠舅舅的帮助,所以在他接任侯爵爵位后,父亲和母亲常常会偷偷回去看望。而这一次因为无意中撞见了谋刺侯爵的行动,母亲为保护舅舅刚生下不久的女儿而受了重伤,父亲与刺客搏斗也被伤。母亲已是对外宣称死亡的人,所以不能在外人面前露脸,偏偏普尔城的治疗师是认识母亲的,为避免给家族其他人攻诘舅舅的理由,父亲只好带着母亲回来。
母亲只支持了一天就离开了人世,父亲好像也失去了支柱,不久也撒手人寰。在他逝去前,他叮嘱我,一定要努力修武,将来能够做舅舅的得力助手,守护斯兰德家族的荣誉。这一次,我心里仍然不知所措,脸上却能保持着平静,父亲很欣慰的去了。
之后,村里人都很热心的要抚养我,我拒绝了。因为我突然发现,我已经习惯用微笑和温和的言语与人隔开距离,纵然我喜欢村里每个人,却无法如他们一样自然的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感情。这样的我只适合偶尔的接触,相处久了一定会浇熄他们的热情与关心,我不想最后变成一种相对无言的尴尬局面。
十五岁那年,我去参加了进阶测试。获得主审官的青睐其实并不是多困难的事,只要有足够的镇定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再加上所谓充满贵族气质的礼节就行了,而这一点,我已经被父亲训练了很久。
成功的进阶为二阶武士,被誉为天才,被卡特大人收为弟子,进入高级骑士学校,学习骑士的一切知识,对我来说跟以前的生活没有任何区别。同样是每日学文练武,遵守一切骑士规则,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早就被写得一清二楚,我只要遵守它,对每个人有礼的微笑,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喜爱与称赞,成为众人仿效的楷模。我常想,生活实在是一件很简单、也很无聊的事情啊!
20岁成为三阶武士,从学校毕业成为骑士效忠于斯兰德侯爵。一见面舅舅就认出了我,因为我承袭了母亲的容貌,也和舅舅长得很像。舅舅很高兴,跟我介绍了表妹伊丽,那个母亲用生命保护的小女孩。当时只感觉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娇弱小姑娘,不过她是母亲用生命换来的,也就是我以后要保护的人了。
在城卫军中任职后,训练也好、战争也好,对我都没有什么困难,很快我就被封为子爵,成为副团长,有了一群忠诚的朋友和下属,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无聊着,而变化就在不经意间到来了。
那一次,得到有匪盗要侵袭村庄的消息,我决不容许被视为亲人的村里人有什么闪失,带着下属赶去很快就消灭了那群匪盗。最后在搜查漏网之鱼时却出现了意外,一个年轻的骑士被一个黑发黑眼的奇异少年举剑胁为人质,那个少年看不出有什么力量,却极为镇定的面对着众多的骑士,让我们解释当时的情况。
他是担心村里人的安危的,我也不想有什么误会,心平气和的解释了一切。他听着,也笑眯眯的说着相信,手却毫不放松的持着剑,要求我把匪盗的头踢给他看。虽然之后证明了那场误会,我也证实了他的确是一个没有任何力量的少年,但我相信以他那时的表现,绝对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他的镇定和审慎应该是很习惯了战争的人。
我不太放心这样一个人留在村里,加上村里玛丽婶婶极力留我用餐,我留了下来。那个少年又给了我一个惊奇,他做的菜无论是造型、味道,还是烹调方法,甚至用的一些食材都是我闻所未闻的。不仅如此,更让我惊讶的是他竟然是异大陆的史官,老实说我不太相信他这样年纪的少年能担任史官的职务,更别提所谓的异大陆,可不知怎地,明知他隐藏了很多东西,我还是不后悔开口邀请他去首城,或许是因为今天的惊讶太多了缘故吧。
与那个叫夏的少年熟识后,却发现更无法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初见时的冷峻让我怀疑他曾在战争中浸湮多年,之后展现的一派优雅气质又像是上流贵族精心教养出的,说是史官也不会突兀。可来到首城,他似乎又变成了好奇的孩童,对一切事物都充满了问题。有时他显得正常而顺服,在权贵们胁迫他做菜时没有二话的应承下来,和普通的仆役态度没有任何区别;但那些人吃了菜后上吐下泻的惨状又说明了他的胆大包天,在面对权贵的愤怒时他会笑得狡诘的用种种证据表明着自己的无辜,而侯爵大人爱女对他厨艺的依赖又让权贵们对他无法下手。可以说,他是一个越熟悉就越让人迷惑的神秘人物。
在不知不觉间,他那可爱的笑容、甜蜜的话语再加上那手出神入化的厨艺让他成为了城卫军团上下的宠儿。即使是对他有诸多疑惑的我,也在那一声声“凯文大哥”的叫唤中和千奇百怪的问题里放松了戒备,看到他就会不自觉的微笑起来,连一向与人保持的距离也轻易让他跨了进来,没有刻意、没有尴尬,他的靠近仿佛是天经地义的自然。
关心他,也就对他带来的那个银发的独眼少年加以关注。那个叫利奥的少年与他可谓两个极端,虽有着俊美的容貌,却极其冷漠寡言,这也就罢了。让我不舒服的是利奥对他的态度,仿佛是依赖,又带着宠溺与纵容,还不时闪过坚决和执着,特别是在利奥进阶成为武士后,不仅给自己选取了鲁泰克之姓,(古语:永恒之约束)又以男爵身份包揽他的一切杂务,这实在是太过暧昧。我知道有些人喜好男风,但我不希望夏被变成这样,最后被人嘲讽,毕竟他没有足够强势的力量和身份保护自己。
就在我犹豫是否要提醒他时,他再一次给我吃惊的结果,他……不,应该是她,居然是个女子。我愣了好久,从小时父亲的教育到后来骑士学校的学习,我都被告知女子是非常娇贵、脆弱的,哪怕是拥有力量的女性魔法师也不例外,所以保护这些娇弱的女性就成为身为男子和骑士的义务。可是夏不同,她没有任何力量,甚至比一般女子的力气还小,却给人一种坚韧的感觉。坚韧、随性、可爱、温暖,让人被吸引,不知不觉地靠近过来,连原本有些娇纵的伊丽似乎也喜欢上了她。这样的人,是什么性别也不重要了吧。
她颠覆了我对女性的观点,不久后又颠覆了我对于战争的观点。我看着面前倒了一地的追兵,有些不敢相信这些实力比我们强了几倍的敌人就这样轻松的被我们消灭了。她说,战场上没有道德,只有胜负。她说,能消灭敌人的方法就是最好的方法。她说,力量并不是胜负的唯一标准。她说……
那一刻,我豁然开朗,原来世界并不是由一条条规则所组成,原来只要敢于突破,事件的发展也不是只有一种早已预计的结果。心脏不受控制地鼓动着,血液里流窜的是说不出的兴奋。我想,在夏的身边,以后一定会有更多新鲜而有趣的意外吧?
就在这个时候,夏却离开了。看着她的笑容,我发现我果然还是看不透她。那么温暖的人,可以轻易带来快乐和希望的人,竟也可以变得如此无情,就那么挥挥手便毫无留恋的笑着离开,如风般自由追逐着更广阔的风景。我想,我终于看懂利奥眼中偶尔流露的恐惧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那么执着的跟随吧?
我被留了下来。新的主人是一个美得很可怕、手段也很可怕的年轻侯爵,他也有着强烈的野心,这样的主人不错,只要我没有二心,他可以让我不受约束的施展着一切对他有利的想法。战争不像以前那般无聊了,可我总觉得像是缺了什么,直至再一次遇到她。
这一次,就算是卑鄙也好,我要让她留在我们这条船上,我想看着她,看她会给这个沉闷的世界带来什么变化,那一定会是非常精彩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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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穆塔大陆只有贵族才有资格拥有姓氏,所以成功进阶的人可以选取姓氏。
现在大家可以停止对凯文言行的猜测了,我说过,他对女主的感情很复杂的。有亲情、友情,有些许的崇拜之情,还有自己也没有发现的爱情。
过年了,现在正在四处拜拜,更新慢了些大家表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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