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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菩提在马背后跳跃,奔跑,身影如同一道白亮的闪电般在重重毡帐间中掠过。
秋末冬初,正是雪域大肆淘汰牲口的季节,肉不值钱。所以平素总有人拿着带了大块瘦肉的骨头,到护队们寄宿的毡包群中来看小狼菩提。有了充足了食物,菩提的身体渐渐发育出了狼形。银灰色的绒毛之间也开始长出些粗大光滑的硬豪来,虽然还很稀落,但是一根根白里透亮,如纯银打就的一般耀眼。
月亮已经从雪山中爬出来,如水月光照在狼豪身上,愈发衬托出菩提的毛色。它闪电般在毡包间穿梭,跑得高兴,却吓得牧民们的坐骑腿脚发软,唏溜溜直打响鼻。而此刻坐骑的主人们正围拢在一个个刚刚燃起的火堆旁饮酒狂欢,听见马嘶声,纷纷回头,刚好看到菩提御风而驰的英姿。
喀拉视狼为雪域上的王者。雪域最尊贵的喀拉人的羊毛军旗上绣的就是一头白狼。严长老本来是牧民出身,在西域小藩王的支持下,成了西域东南部最显赫的长老,并组建了自已的私人卫队,他们军旗上绣的是喀拉的图腾,所以,很多牧人来西域的心愿之一就是在买卖货物的同时顺道看一看信使口中所说的真正的银狼,沾一下这明月之子的福气。此刻在月光下见了菩提那一身银子般的毛色,众牧人不但不为其惊扰了自己的坐骑而发怒,反倒大声地喝起彩来。
小狼菩提从未睁眼时就跟着龙霆,对人类的声音早已习惯。听见了众人喝彩,也不惧怕,偶尔还停下来向声音来源处看上两眼,随即又张开四条腿快速追着龙霆远去。众牧人见它顾盼之间甚有王者之姿,更是羡慕异常,纷纷说有银狼光临,雪域必然年年六畜兴旺。坐在一旁陪同客人饮酒的喀拉牧人则带着满心的欢喜接受其他各部同胞的道贺,仿佛菩提真的是降生于他们雪域而不是由护队带来的一般。
龙霆心疼菩提,跑了没多远便带住了坐骑,把菩提拎上马,抱在了怀中。第一次以这么快的速度撒腿飞奔,小狼也的确有些累了,坐在主人的怀中伸出红红的舌头,随着胸口的起伏不断地喘着粗气。这憨态可掬的样子更加惹人怜爱,一人一狼刚进入上次雪域招待护队们用的中央大帐,立刻成了众目关注所在。
严长老早已从贝姨派来的严萍儿嘴里知道龙霆来迟的原因,所以一直和各部长老在耐心等待。众长老见果真有一头银灰色的野狼被人所养,又惊又羡,纷纷凑上前抚摩狼毛以求好运。有龙霆在,菩提虽然极不情愿,不住伸爪子蹬腿,也只好收敛起野性,任由长老们的黑手在自己头上摸来摸去。热闹了好一阵子,长老们才想起大伙是为了赴宴而来,纷纷向主人告罪。此地严长老也不着恼,笑着拍拍手,吩咐部众上酒上菜。
喀拉人菜色简单,依旧是上次招待一寒等人同样的水煮全羊。龙霆年龄依旧是座中最小,所以长老把第一块羊背肉还是切给了他。有了上一次的演练,龙霆早已对一切习俗烂熟于心。恭敬地切羊回敬,就像一个土生土长的喀拉少年般,把所有自己应该做的礼仪做了个足。
其他诸部长老见到此景,心中的惊诧不亚于第一眼看到了菩提。都暗道眼前这位少年恐怕是苍天特意赐下来给雪域的,否则怎么会对雪域礼节这般熟悉。
开吃之前,照例由严萍儿和佟温吉儿带着一队少女上前为客人唱祝酒歌。龙霆这回有了经验,接过举过严萍儿递来的铜碗不再一饮而尽,而是换了众人相同的姿势小口慢品,边品边仔细听那祝酒辞。
听了半晌,他也没听懂几个喀拉语。一不留神,手中的铜碗却又见了底。严萍儿的眼中跳出一缕轻笑,一边唱着,一边接了龙霆手中的铜碗,再次为他斟满。龙霆被她笑得心里发慌,第二碗的节奏没控制住,歌声尚未停歇,碗中却又没了酒。严萍儿见他喝得甘甜,脸上笑意更浓,也不劝阻,继续给他把酒碗斟满。这回龙霆终于控制好了节拍,待到歌声萦萦扰扰散尽,才意犹未尽地将学着喀拉人的样子碗口朝下而放,照例是一滴没有落下。
马乃子酒不浓,劲头却狠霸道。即便是喀拉壮汉,在不佐菜的情况下连喝三碗,脚步也会虚浮。而龙霆武术功底扎实,体格强劲,喝过叔叔无痕大师密酿的酒浆十碗都没事,那酒经过几番收水,劲力尚在马乃子之上。所以三碗马奶落肚,他根本不会有什么醉意。况且年青人脸儿嫩,无意有心之间他总想着在严萍儿面前逞英雄。如是一来,更是不会把熏然之态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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