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临湖的凉亭即使四周围着帷幔都难免有些冷肃。这座亭子乃是建在湖心中央,环绕四周的湖水澄碧于玉。微风掠过,湖水轻轻荡起层层涟漪。
午后阳光从前方穿透而来,将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身影映在身后十二折象牙山水画屏上,和妃一身粉色芍药穿蝶宫装,镶着精致银边的裙摆旖旎地拖在地上,于身下皇帝白色衬银底盘龙常服交织在一处。
多少和谐般配的画面,如果忽略旁边傻站着的一人话。
也幸亏顾清河是个厚脸皮的,知道和妃是想让自己瞧瞧她和皇帝在一处的样子,可是她既然心中做好了准备,就算心头有触动,也不会在脸上显露出来。
不争馒头争口气,她素来是争强好胜的性子,让她服软等到下辈子吧。
所以最后还是和妃娇滴滴地说:“皇上,顾妹妹还一直站着呢?”
皇帝似乎这时候才想起还有顾清河这个人,眼睛稍微从画板上抬了下,淡淡地说了声:“来人,给顾婕妤看座。”
顾清河坐下来的时候,抬手抚了抚鬓角,嘲讽地想到,这会子有了这位和妃,倒是连爱妃都不叫了。果真是帝王最薄幸。
“顾妹妹是专程过来逛御花园的吗?这秋天虽说百花凋零,可却别有一番景致呢,特别是如今秋菊绽放,”和妃语笑晏晏地同顾清河拉家常。
当然如果忽略她整个人如同没骨头般坐在皇帝的身上,顾清河觉得关于这个话题她其实还是挺愿意聊下去的。
可现在,“是吗?嫔妾大抵是没有娘娘那般高雅的品味,不过嫔妾也听说最近园子的菊花开的不错,便摘些回去做菊花茶。哦,对了,娘娘是喜欢菊花山楂茶还是山楂菊花茶?嫔妾打算回去亲自做,到时候娘娘若不嫌弃,嫔妾愿意孝敬一二。”
菊花山楂茶?山楂菊花茶?和妃心头疑惑,难道这两种茶不是一样的?
“娘娘是不是觉得有些菊花山楂茶和山楂菊花茶是一种?”顾清河本就是有意想恶心回和妃,这后宫女人都知道皇帝喜欢才女,所以这谁都想客串一会才女,这和妃定不想在皇帝面前失了脸面。
所以她有些尴尬地笑道:“妹妹真是说笑了,本宫虽不精通茶道,可是对这茶品还是了解一二的。”
此刻一直没说话的皇帝,突然开口:“哦,爱妃既然知道,不妨为朕解惑一二,朕倒是不知这菊花山楂茶和山楂菊花茶的区别?”
顾清河瞬间就要跪了,皇上啊,您的真爱究竟是谁啊?这会又帮着我恶心和妃,我要以为你对我是真爱了。
和妃脸颊白了白,皇帝都已经问出口了,她自然不敢胡说八道,可是她又真的不知道这两者的区别,一时间身子竟是微微颤抖,犹如那迎风飘零的小白花,真真是可人疼啊。
顾清河也就只是想恶心恶心和妃,没打算真和她闹翻了,所以见皇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和妃,先是干笑了两声:“这无论是菊花山楂茶还是山楂菊花茶都不过是民间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罢了,皇上真是为难和妃娘娘,娘娘身为大家闺秀又不像嫔妾这般是个吃货,打小就什么都喜欢吃,所以娘娘不知道自然是不足为奇。”
这不是皇帝第一次这般听顾清河这样说话,明明是开解的话,从语气到口吻都没问题,可是听在这耳朵里就透着另外一种味道。
“你既然这么说,那朕问你,这京城的名小吃你吃过几样?”此时皇帝一只手揽着和妃的纤腰,身体微微靠在椅背上,倒是一副懒散闲适的模样。
吃你大爷,顾清河瞥了和妃腰间的那只手,在心里默默地送了他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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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隐隐传来点点的光亮,原本早已经沉浸在睡梦之中的人,难耐地翻了个身,可是所梦之事显然让她辗转反侧。
虽然依旧困意十足,可是实在是口干舌燥,过于闷热的空气让顾清河有些透不过气。她眼睛都未争,只是模模糊糊地叫了声品珠。
可往日她翻了身就会过来问的品珠却没有立即回答,清河此时眼睛都未抬,还一副睡着的模样。可过了一会子,她就又叫了声品珠,这次倒是又多说了个字,水。
她人还躺着就听见旁边窸窸窣窣地声音,大概是品珠过去倒水了把,等过了会那人从暖壶里提出小茶吊倒了杯水过来,直接便坐在床沿上靠着将清河半抱了起来,将水杯递到她唇边。
水是温的入口正合适,大抵清河也渴的厉害,一下便把一杯水喝完。等那人将她放在床上后,她又迷迷瞪瞪地要睡过去。
可是此时意识已经稍微清醒地她,突然觉得阵阵凉意从尾椎骨直蹿了上来,她吓得立即跳坐了起来,转头就朝那边的八仙桌看过去。
“你是谁?”殿内没有点灯,只是从外头传来点点烛光。她刚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对面是谁根本连身形都看不清楚。
“倒是不知你睡的竟是这般死,若是刺客进来便是把你抹了脖子,你大抵都没反抗一下,”清朗地男声在午夜的殿宇内是那样的清冷。
顾清河骇然,这半夜三更地皇帝是抽什么疯跑到她这里来,还有既然皇帝来了,为什么连品珠她们都没叫醒她?
她定了定心魂,将原本已经跳到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才道:“皇上既然来了,为何不叫醒臣妾?”
这次皇帝没有说话,顾清河只听到杯子被放在桌上的声音,紧接着桌上的烛台就被点亮,等将绡纱罩子放在上面后,灯火才没那么刺眼。只是此时她才陡然意识到,方才抱着她喂水的就是皇帝。
她还坐在床上,手掌撑着床铺,神情还有点刚睡醒的呆滞。等皇帝坐到床边的时候,两人倒是大眼瞪小眼一会,顾清河便猛地掀了被子,一阵暖香扑面而来,她拍了拍床铺说:“要不,皇上您上来睡会?”
说完这句话,顾清河就恨不得抽自个的嘴巴子,她这是说的什么话?简直就是一个女流氓调戏良家妇男的口吻,她微微抬了眼皮偷瞧皇帝,心里想着还有补救不?
此时正值半夜时分,别说她刚睡醒,就连大脑都没调整到正常的频率,所以还是宁愿闭嘴,真真是多说多错。
皇帝好笑地斜了她一眼,又瞧着被掀起了被角,她嫩白的手腕子就搁在那里,等眼睛朝上一抬就看见她素净的脸蛋,嫣红的唇,未施粉黛可是瞧着却是白日里更美上几分。
这不上心的时候,她就是个仙女站在你面前你都当没看见。可是等你心里头对她有那么点想头的时候,就算是不修边幅,她在眼里头都是个天仙似的。
其实皇帝也不是说这时候就对顾清河动心,只是他心里头藏着事,又找不到说话的人,他憋在心里难受。往日里,他也有憋得难受的事情,可是实在想不通他自个也就撩开手了。
可如今庄氏这件事,在他心里沉甸甸地压着,就如同石头般。平日里娇媚柔弱的女人,可是在谋害人命上却是一点都不心慈手软。平日里各个都对他说,如何如何敬重他如何如何爱慕他。可是在谋害后妃子嗣上却是一点都没顾虑,虽然出事的只有庄氏,可是就连皇帝都不相信有这样想法的就只有庄氏。
所以每每想到这他在心里有就堵得慌,但凡对他真有敬重之情就该想到,那也是他的亲子。
虽然他也明白这皇宫无亲情,可是皇帝也是人皇帝也有感情,在他自个的小老婆要害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时,他不可能一丁点都无动于衷。他当然也忍了,也压在了心里头。
可他只要一想到这事就对这皇宫对这满室的宫妃生出厌烦,但他也总不能一辈子都远离后宫吧,一日两日还好,可时间长了呢?
只见他思量了许久才问:“你当日为何要救林贵仪?”
顾清河眨巴眨巴眼睛,半晌都没开口,所以说皇帝大半夜不睡觉来她宫中,还纡尊降贵的给她端茶倒水就是为了问她这么个问题。
她心里头刚舒了一口气,细细琢磨着,准备给皇帝来一个高大上的答案时,只听皇帝不客气地说:“朕不想听你那些姐妹情深的话,要不是林贵仪推你,只怕你也不会摔成那样,要不是你自个手臂挡着,只怕你这张脸就毁了。”
虽然顾清河心里头曾经想过皇帝可能看见当时的场景,但是皇帝这般深沉地人自然不会点破,所以他也只是在赏赐林贵仪之前先赏赐她,落了林贵仪的面子。
可如今皇帝这么直白地说出来,顾清河就不好张嘴就扯谎了,你救了旁人可她却恩将仇报,你要是说不怨恨她,那骗傻子都不信,更何况是皇帝。
此时那边的灯火晃动了一下,连带着顾清河的面孔都忽明忽暗,她其实心中也在计较,皇帝这么大半夜来她这里不是有病,是有事。
赌或者是不赌?
从今天遇见皇帝同和妃时,她就明白,在这后宫之中她要走的路还远着呢。可是就这么往下走,也不过就是晋位罢了,等再过两年又一届大选新人入宫的时候,她只怕也就成了今日的许贵仪、何婕妤这样旧人。
那么如果她选择剑走偏锋,最起码先在皇帝心里头留下一个属于她的小角落,就算那个角落小的风一吹就散了,但她也得赌一把。
“嫔妾当时救她是本能作祟,不过若是林贵仪还有下次,那时候嫔妾一定会好好压制住自个的本能。嫔妾没有害人的心,可也不想成为那条被蛇咬了的农夫。”
“那如果旁人有害你的心?”他说。
她道:“那就打回去,把她打疼了打怕了,让她再也不敢招惹你半分。”
“你倒是实诚。”
顾清河看着皇帝依旧紧抿着的唇笑了,此时她跪了起来爬了几步,身子挨着皇帝,伸手摸上皇上领口:“那现在嫔妾能伺候皇上歇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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