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底下的人动作很快，船在清河县停了不过半宿又继续南下，只不过船上多了个蹭饭的人。
“还是得跟着姜小姐出门才能吃上热乎饭啊！”孟景行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好意思，反而一脸满足地放下手中的碗，转而又端起一杯奶茶。
这奶茶是姜斓让厨房里的两个小丫鬟照着配方炒出来的，不仅方便自己喝，也方便船上其他人能喝上奶茶，毕竟这大冬天的还要干活实在是辛苦。
“吃完就离开吧。”沈淮序递给某人一个白眼，显然很不满他的出现。
“不不不！”孟景行将杯中的奶茶一口喝完，笑得贱嗖嗖的：“陛下已经允了我的请求，我这一趟要跟着你们一起南下，保护你们的安危！”
“孟都尉跟着也好，万一遇上水匪什么的，也能保护我们。”姜斓闻言确实高兴，因为越往南走越乱，不光是水匪还有流民，甚至一些当地渔村的百姓都会为了生存冒充水匪抢东西。
“县主英明！”孟景行得了姜斓的话，对上沈淮序底气都多了不少，但到底还是有眼力见的，不会一直横在他们二人之间，抓了个饼就借口去甲板上巡逻溜了。
“大人，洛农司来求见。”阿福在门口隔着帘子禀报。
“待会儿让人去书房。”沈淮序刚回完话，阿福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大人，洛农司也想……见一见县主。”
阿福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说完之后，里面沉默了一瞬。
姜斓指着自己无声地询问沈淮序。
“那也让他先去书房等着！”沈淮序有些烦躁地回了句。
好不容易有些独处的机会，怎么总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过来打搅，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些人这么烦！
“是要商量土豆的事情吗？我可以去，没事的。”姜斓现在已经能很敏锐地看出他不高兴时的表情了。
“休息一会儿也无妨，让他们多等等。”沈淮序心安理得地拉着姜斓偷懒，最后还是姜斓觉得不好才带着沈淮序去了书房。
等在书房的洛谦虽然心中有些着急，但还是按捺住了，毕竟他也知道现在自己这个身份要见姜斓多少有些不够格。
洛谦连寒门子弟都算不上，能做上官几乎是举全族之力，连读书的束脩都是洛家村一家一户凑出来的，只为了能让他成为洛家村的第一个官老爷。
考中进士要参加春闱去京城的路费和盘缠也都是卖了村中唯一一头牛才凑出来的，这几年做官洛谦过得依旧贫苦，哪怕拿着俸禄也先还了村中族老赞助的钱财。
他虽然只是六品小官，但是好歹是个京官，也有一点的权限，尤其是在农事上面有些话语权，只不过这些话语权往往被世家剥夺，许多事情都做不了主。
就连这次跟着沈大人南下，也是因为没人愿意领这个苦差事，冬日赶路可不是人人都能受得了的，但是涉及水利建设农都尉又得出一个人，这差事自然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殊不知这样的安排其实是燕高瞻刻意所为，为的便是试探洛谦是否是可用之人，若确实是可用之人，那他的福气便还在后头！
“沈大人，姜县主。”洛谦见到二人进来，立刻起身行礼问好。
沈淮序轻轻点头示意他起身，姜斓倒是不见外，笑着回了个礼，“洛大人好。”
主要是这位洛大人跟自己印象当中的官员形象相差甚远，圆圆的脸，白白净净的模样带着满满的少年气息，这样的少年气和孟景行的飒爽还不是一类的。
更加类似于上学时那种清澈的大学生，呆呆傻傻的，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怪不得能被分到农都尉去，看着就是个踏实的老好人。
洛谦还不知道自己因为稚嫩的外表给姜斓留下了一个好印象，只一味低头不敢说话，看到沈大人的时候，他连自己是来干什么的都忘记了。
一阵沉默后，还是姜斓瞧出端倪，看了一眼冷脸的沈淮序，先开口问：“洛大人为何要见我啊？”
“属下……属下是想问问土豆种植的法子。”洛谦终于想起了正事，磕磕绊绊回了姜斓的话。
“先前给的种土豆的方子洛大人看了吗？”姜斓以为自己在上面已经写得十分清楚了，但还是想问问洛谦看到什么程度了。
“属下没看过。”
洛谦听到姜斓这么一问，有些不好意思，他上船之后才知道要去南方种一种叫做土豆的东西，而且来之前他都做好了要吃苦的准备，没想到居然能这么舒舒服服地南下。
“方子没给他？”姜斓也有些疑惑，不是说他是专门负责农事的官员吗？
“是他太着急了，没说不给他看。”沈淮序回答地理直气壮。
实际上农都尉里面可信的人并不多，没将方子给出去也是正常的，当时只是和几个信得过的官员口述了一些步骤，没有明说。
就只是这样，土豆还是在运送的途中出了问题，不过洛谦的嫌疑也被排除在外，他上船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也没机会通风报信。
“是，是属下太着急了！”洛谦闻言立刻附和，生怕沈淮序一个不高兴就不给他看方子了。
“你看了方子若是有不懂的再说。”沈淮序看着他呆呆的样子，实在想不出这样的人怎么会在科举中得了个不错的成绩，最后还捡漏留在了京城当京官，没被随意发配到穷凶极恶的地方当知县的。
“是！”洛谦认真接过阿福给的方子，那薄薄的一张纸似乎有千斤重。
这样子看得姜斓想笑，真的挺可爱的，很像那种眼神清澈的大学生初步入职场，突然被上司委派了一个重要的任务，不知所措但又很想要做好的样子。
瞧见姜斓又看着那个呆子笑，沈淮序微微侧身挡住姜斓的视线，一个眼神扫过去，阿福立刻心领神会，带着洛谦离开。
“你很喜欢刚刚那个六品小农司？”沈淮序刻意加重“六品”这两个字，“喜欢到忽视你面前的大理寺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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