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溪站在太阳下,用审视的目光看向秦牧野。见他一本正经,还带着调侃的神情,她一时间也犯迷糊。
这人是真算不过来账,还是有意拿自己消遣呢?
几秒钟后,姜溪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吉普车边。
“秦团长,我还站在岸边没过去呢?”
秦牧野眉头一拧,
“你刚才不是见到经理了么?他不和你合作?”
姜溪轻笑,
“桥太细,我看着虚,怕掉下来淹死。”
姜溪故意来了一句。
其实合同大小,她真的不在意。现在能用国营饭店做跳板,让自己的黑鸭有别的舞台展示,她已经很满意了。
只是秦牧野给自己画的饼太大,落差感还是有的。
此时,车上的秦牧野有些坐不住了。
他搔了一下眉头,低头看看方向盘,眼神开始闪躲,声音软了些。
“你都知道了?”
“……”
直觉告诉姜溪,秦牧野有事儿。
姜溪抱着手,冷哼一声。
“是啊。知道了。”
车上,秦牧野推门下来。
他紧张地看了一眼玉兰饭店的门头,“行了,我不应该骗你。你上次给我的黑鸭,我拿给刘阿姨一家吃,这才被玉兰饭店知道的。”
果然。
姜溪猜中了。
秦牧野这人冷酷,嘴毒,但不经炸。自己稍稍一使劲儿,他就什么都爆了。
短暂的失态过后,秦牧野抽出一支烟。
他点燃后,换了个位置,站在下风口。烟雾随着深秋的风,瞬间消失不见了,姜溪半点不沾身。
“但瑕不掩瑜,不管这业务是怎么来的,你只说玉兰饭店是不是大业务?”
他开始狡辩。
姜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双臂伸展,划出大大的圆。
“真是好大一个业务啊!”
回程路上,秦牧野问姜溪具体业务量时,姜溪还是实话实说。听罢,秦牧野一个急刹,和身侧自行车擦了过去。
姜溪险些撞在玻璃上,回过神来,她看向秦牧野。
这时的秦牧野,脸色又红又黑。
“你倒上心了,没关系的。我的黑鸭口味好,我相信一定能打开市场的。”
姜溪自信的说。
秦牧野攥着方向盘,脸色阴沉打断了姜溪的话。
“姜溪,一码归一码。我会给你找个大业务的。”
这么认真……
不过,对于生意上的事情,姜溪来者不拒。如今生意刚起步,订单当然是越多越好了。自己不怕累死,就怕没钱赚。
姜溪喜滋滋的谢过了秦牧野。
“等你好消息了,秦团长!”
把姜溪送到巷子口后,秦牧野就回部队去了。姜溪满脸堆笑,就连呼呼刮风的声音,听上去都是无比悦耳。
可她刚走近自家小院,还是听见了令她浑身一颤的声音。
她箭步冲回家,撞开院门。
只见妈妈扑在石桌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旁,张七仔急得原地转圈,拿着毛巾不知道怎么才能塞到汪卫萍手中。见姜溪来了,张七仔瞬间松了口气。
“你终于回来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阿姨一直在哭。”
姜溪抽出毛巾,半跪在妈妈身边,她小心翼翼地帮妈妈捋头发,试探性的问,
“妈,出什么事儿了?”
汪卫萍捂着脸,肩膀还在抖。
姜溪陷入沉思……
自己好好的在这儿,生意还不错。能让妈妈着急的事情,也就只有姜河了。
姜溪急了,抓住妈妈的手。
“小河,在学校有麻烦了?”
突然,汪卫萍坐得笔直。她五官拧在一处,狠狠地呸了一声。
“胡说,小河好好的,不准乱说!快打嘴,三下!”
在汪卫萍的监督下,姜溪掌嘴三下后,汪卫萍这才说出她哭成这样的原因。
就在今天,姜溪出摊后,韩知勤摸到了姜溪家。
他先是乞求前岳母,让姜溪和他复婚。为了表明决心,他甚至跪在地上给汪卫萍磕头,求她帮帮自己劝说姜溪。
在汪卫萍明确拒绝后,韩知勤露出獠牙。
“你以为姜溪不在中心百货干了,就能不受我的控制了?做梦吧,你放心,她的小摊儿干不长的。”
甩下这句狠话,韩知勤甩手离开。
姜溪攥着手,狠狠砸在石桌上。
砰!
汪卫萍震的一惊,连流泪都忘了。姜溪脸上的神情温柔起来,她捧着妈妈的手,轻声安慰,
“妈,我可不是原来那个姜溪了,我也不是逆来顺受的小蚂蚁。他想整死我,没那么简单。”
姜溪灵光一闪,把自己接了国营饭店“大业务”的喜事,告诉了妈妈。
见妈妈高兴地叫出声,姜溪心里好受多了。
她眯起眼睛,眼前浮出秦牧野的脸。
“谢谢你。”
姜溪家乱成一团,秦牧野那边也不平静。
他在部队处理完公务后,趁着天黑前,又拉着警卫营的人,全体出动搞了一次短途拉练。
等回到军营时,已经将近九点了。
当兵的解散后,各回宿舍。
秦牧野本打算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可他刚转身,目光才将将落在通往宿舍的小径时,他浑身一僵,整个人都不好了。
乔琳娜还在宿舍!
想起这件事,他快步走出操场,坐回到吉普车上。
他摇下窗户,开始抽烟。
对于乔琳娜,他的感情很复杂。
乔琳娜两岁就寄养在自己家里,断断续续有十年的光景。她十二岁时,父母都没了,秦家正式收养了她。
秦牧野比乔琳娜大六岁,两人算是一起长大的。
按理说,他如果真把乔琳娜当做妹妹,他应该很疼这个妹妹。
可,事实却有偏差。
他并不喜欢这个“妹妹”。
乔琳娜从小开始,就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为了进京北文工团当首席,她拼了命的弹琴。经常指甲崩断,手指染血,还在弹琴。
对于她的这种精神,父亲赞赏不已。
“秦牧野,琳娜才更像我秦驰的孩子。你不像!”
那年,秦牧野也才十来岁,刚因为射击不能次次命中十环,被父亲罚跪雪地。
乔琳娜十二岁生日时,父亲问她要什么礼物,她说她什么都不缺,她只想给父亲洗一次脚,报答他的恩情。
那一瞬间,秦牧野惊呆了。
那时的秦牧野还小,也曾怀疑自己不够孝顺,这才会对乔琳娜有所误解。
直到类似事件不断上演后,他才明白,乔琳娜报恩的心是真的。但她所做的一切,不是孝顺,而是刻意讨好父亲罢了。
她从小就明白,依附秦家是她唯一的出路。
收起回忆,秦牧野按灭烟头。
他狭长的眸子里透着冷光,瞥向自己宿舍的方向。
娶乔琳娜?
他冷笑起来,他可不想和一个没有灵魂的人捆在一起。
夜里十点,姜溪清理完鸭胗鸭肝,把它们焯水捞出清洗干净。趁着黑鸭锅里还在翻滚时,她把鸭附件倒进锅里。
用筷子把它们统统压下去后,姜溪盖上锅盖,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打算明天去玉兰饭店送鸭子时,顺便把卤的鸭附件带给刘霞尝尝鲜。如果鸭附件的生意能坐起来,利润比黑鸭要高不少。
就在姜溪返回客厅歇口气时,她突然打了个激灵。
她推开妈妈的门,汪卫萍正高兴,给自己裁布做冬天的袄子……
“快来试试长短。”
汪卫萍知道女儿得了国营饭店的业务后,已经高兴了一下午了。
“妈,红梅姐和孩子咋还没回来?今天红梅姐上班时,有没有说什么啊?”
汪卫萍被问住了,她放下剪刀,拍了下大腿,“她什么都没说啊……坏了!别再出什么事儿,咱们赶紧出去找找!”
说完,她从衣架上取下衣服。
姜溪紧皱眉头,瞥了一眼窗外。
树影在寒风的摇曳下,发散出鬼魅般的影子。现在已经十一月下旬,马上就要入冬了,夜里的气温接近零度。
“妈,你在家等着,我怕她们回来家里没人会害怕。我自己去。”
姜溪不由分说,回屋套上衣服就走。
身后,传来了汪卫萍叮嘱的声音,
“天黑,注意安全啊!”
“好!”
姜溪推院门时,已经感受到狂风肆虐的力道了。
她埋头钻进黑暗里,缩了缩脖子。没走几分钟,她的鼻尖就冻出了水。
马路上,昏暗的灯光下空无一人,偶尔有流浪狗小跑经过。
姜溪快步朝着服装厂方向走去。
刘红梅前些天因病休假,如果现在还没回家,应该是在服装厂加班。
就在姜溪过马路时,忽然一道刺眼的光打了过来。
姜溪偏着头,狠狠闭上眼睛。
那灯光越来越亮,似乎不刺瞎她的眼睛不罢休。姜溪往后退了一步,眯起眼睛想看清是谁在照她。
这么恨自己的,只有韩知勤了。
“找死!”
姜溪暗骂一句。
这神经病半夜不睡家,跑自己家附近埋伏自己。等着吧,婚已经离了,现在告他一个耍流氓,他是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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