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在外，有的时候真的要算一下日子。
两个半月过去了，芳华还没到赵灼然的封地都城颖。现在，这一支队伍搁在距离赵灼然的封地数百里地远的凤凰城。
凤凰城，不是一个好地方。
这里近大漠，气候条件恶劣，时不时就掀起漫天的黄沙，叫人连方向都分不清。最叫人害怕的是，这里时常有马贼出没。
凤凰城在赵灼然的封地内，地方不大不小，是通往西域各国的必经之路，所以什么人都有一点。至于常在这里出没的马贼就是凤凰城人嘴里常说的大漠里的游牧民族。赵灼然想好好地管一下，把马贼给剿了的。可这地离都城太远了，加上胡人时常来犯，这事她就一拖再拖。
刮了风沙几天后，凤凰城的大街小巷都是一片黏黏的黄土层。芳华在这里耽搁了好几天了，每天干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打开窗户看一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一个月前，她听说，赵灼然率了兵五万的兵镇守在关长谷边上，跟胡人开仗了。半个月前，她听碧珠说，赵灼然赢了一仗，胡人暂时退缩了，撤到了离关长谷几十里地远的地儿。百忙之中，赵灼然还抽出空写信来叮嘱一点碧珠好好保护好柏小姐，别弄丢了。没办法，马贼什么都抢，自然不会落下女人了。
这里的都护府没什么兵力，自然不会去剿贼了。马贼最大规模的出动是两年前，虏掠大批老百姓到了大漠里去。
这一天午后，终于不再刮风沙了。
“春儿，咱俩去外面转一下吧。”说这话的时候，芳华是笑眯眯，看的春儿头皮直发麻，连连摇头。从中午时分，芳华就在房间里翻那几个大箱子，左挑右挑，终于把她在京城买到的波斯人衣服找到了，然后就换上。
这一套衣服，跟大齐朝的女子服饰或者是胡人的服饰不太一样，最重要的一点是有头巾，现在穿呢，就省得沙子吹脸上去了。
春儿看着芳华的衣着，怪不伦不类的。
“小姐，你没听说么，这里有马贼出没！”春儿想吓唬一下芳华，让她别忘外面跑去。
“马什么贼啊！”芳华将头巾往头上套去，将耳口鼻都掩去，只留下一对黑漆漆的眼。“再说了，这才刚刚刮完风沙，就算马贼要来也得时间的。咱俩就出去逛一下子就回来了。”在都护府一连呆了好几天，今儿难得不见封杀，柏小姐坐不住了。
刚进城那一天，芳华就发现这地奇怪得很，跟京城完全的不一样。这里没亭台楼阁，只有奇奇怪怪的建筑。还有一些棕发碧眼的人。卖的东西也是奇奇怪怪的，让芳华心痒痒了。
“可护军将军说了，等风沙一停，就让人把我们送走。小姐，还是别去了。”
护军将军就是罗锦了。赵灼然特意派他来凤凰城，一来是保护芳华，二来，也打算让罗锦来这里蹲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了就剿了马贼。
“刚才你没看见罗锦带着一队人马走了么？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还走什么走？”芳华一大早就看见罗锦在都护府后面的空地上召集人马了，不知道忙着干什么。风沙一停，他就带着人走了。
“啊？”春儿没想到芳华连这都注意到。
“你不去，我一个人去。”说罢，芳华就往楼下走去了。她闷了这么久，什么耐性都没了。春儿没办法，只得跟着她身后还没出都护府的大门，两人就被碧珠拦住了。
“你干嘛？”芳华很不满意地问。
碧珠打量一下芳华奇怪的装束，就说了：“王妃，现在马贼来犯的时候，属下奉劝你还是别出去了。”
“我就是要出去怎么样？”芳华挑衅地说。她一早就看碧珠不顺眼了。一路上，绿豆大的事儿都弄得跟天要塌下来一样，不准这不准那的。好不容易在凤凰城住上几天了，还碰上风沙。现在，她想出外面走一走也不行。
跟芳华一样，碧珠一早就看不顺眼这王妃了。没一点儿的规矩不说，在来到凤凰城之前，芳华一整天在马车上弄这弄那，一会儿弹琴，一会儿吹笛，没半刻的安静。
“不行。”碧珠很不客气地拒绝了芳华。
芳华一听，瞪眼挤眉了。她提起鲜色的裙摆，想从门槛上跨过去。碧珠就是不放行，大手在她面前一横，让她行不得。
“好你个——”
“主公等一下就要来了，王妃还是在这安心等主公吧。”
芳华愣了一下，没料到日理万机的赵灼然不好好地在军营想想怎样打胡人，怎么跑来这里？“他来做什么？”
“这事是机密，属下不能透露。”
所谓机密，就是赵灼然来这地看一下，看能不能给马贼一个重击。芳华是看见罗锦带着人出去了，可不知道他去干什么。罗锦呢，就是去迎接赵灼然了。放下头等大事，赵灼然不辞劳累来这地不就是为了让这地从此太平。凤凰城的老百姓就不多，还要年年都不见一些人。这还不算什么，就怕那天马贼把这凤凰城给强占了。
“不说就不说，谁稀罕知道！”芳华摆出“一副你敢拦我的样子”，气昂昂的。“走开，我要出去！”
碧珠没半点犹豫，说不放行就不放行，管你柏芳华怎么瞪大眼咬牙切齿的。见撒野都没用了，芳华是气，但也无可奈何。她一声不吭就回去了，默默无声地关上房门。就在春儿以为她没什么大的举动时，她一早就回了自己的便服，正在用簪子把头发束好。
春儿的眼瞪大了：“小姐，你要干什么？”
“出去。”
“……可等一下王就要来了。”
“咱俩偷偷地溜出去一会儿就回来。”芳华将银子装进套子里，“春儿，这里的胭脂可是很上等的。听说宫里的最好的胭脂就是从这里运过去的。你不想要一点么？”
凤凰城的西北方数百里外就是燕支山侧翼了，那里跟北方的大漠截然不同，水草丰美，涓涓细流。越过高高的燕支山就是胡人的地盘了。芳华听说这宫里最好的锦胭的料子来自这燕支山。在京城那会儿，芳华的死对头史小姐就喜欢吹嘘自己用的是锦胭，说用了之后皮肤润滑如凝。
听了芳华这话后，春儿义无反顾了，说什么都要出去一趟。主仆俩偷偷摸摸的探查了一番后，悄悄溜到了都护府的后门。后门有两人守着。
芳华将头从墙边上探出去看了好一阵子，那两个将领都还是一动不动的，似乎没离开的意思。她用手肘撞一下身侧的春儿：“春儿，你过去跟他们说都护府有事儿叫他们。”
春儿很是疑惑地看着芳华，有点怕。芳华这叫乱传军令，让都护大人知道了，就很麻烦了。芳华见她不动，皱眉了。春儿磨磨蹭蹭了一下子后，就整理一下衣服，扑通扑通地跑了过去。
没会儿，那两个将领走开了。
芳华蹑手蹑脚开了后门，带着春儿溜出去了……
凤凰城虽没京城那么热闹非凡，可也不算差。风沙过后，大部分的商铺都打开门做生意了。来来往往的番邦人可多了，拉着骆驼的，骑着马儿的，整条大街都熙熙攘攘的。憋了两个多月，这一回芳华可要大手笔了。
芳华带着春儿到处跑，到处买一些小玩意。主仆俩整整地把一条正大街走遍了，才发现了一家卖胭脂的。
“小姐，这怎么样？”春儿拿了一盒胭脂，用指甲挑了一点出来。芳华放下手里的那一盒胭脂，看了一下瓷子里的颜色，再凑过去闻了一下。“不行。”回过头来，她就对掌柜的说了。“掌柜的，你们这儿难不成只有这种货色么？”
挑了这么久，芳华就是没合心意的。
“当然不是了。”掌柜的笑眯眯的，把腰一弯下来，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盒胭脂。“我一看客官就是个识货的人，来，瞧瞧。客官，这可是好东西，连齐悦王都用。”
“啊？”芳华蒙了一下子，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想了一会儿，她就觉得是这掌柜是胡说八道。她纠起眉毛就说了：“掌柜的，齐悦王可是个男人。”
“我没说是齐悦王自个儿用的。”掌柜的一下子神神秘秘起来，看了一下四周就低声说了：“客官，我告诉你吧，我这是上等的锦胭，专门从胡人那里买来的。你也知道，现在燕支山都给胡人给占了，这做锦胭的花料子不好弄。现在呢，进贡到宫里的锦胭都没多少了。每个月齐悦王都派人来我们这些人手里买锦胭，指定是给他身边的女人用的，还有送进宫里去的。”
芳华来兴趣了：“你怎么知道是给他女人用的？”大齐朝的老百姓都知道之前赵灼然还没娶妻纳妾的，难不成他私底下藏了女人当通房丫头？
“我认识那个常来买胭脂的人，是齐悦王身边的。他说，王喜欢这锦胭。王是个大男人，肯定不会用，准是给他身边的女人用的。”掌柜说这话的表情可生动了，说的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姑娘，我看你长得不错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事。这王每隔几年都会挑几个女子到府邸当侍女。我们这凤凰城就出过这么一个女子呢！姑娘去了，没准能飞上枝头。到时候，你就去嗅一下王，准有我这锦胭的味道。”
芳华看了一下掌柜好几眼，觉得他的话不太可信。不就是想哄她买胭脂么，用的着用这计么？接过掌柜递给她的胭脂，她闻了起来。
一旁的春儿嚷嚷了：“小姐，这味道，这味道……”
芳华回过头问她：“怎么了？”
春儿看了一下掌柜，就拉过芳华，用极其低的声音说了：“小姐，这股味道我在你身上闻过。”
“瞎说！”芳华瞪了她一眼。她自个儿用什么胭脂还不知道么，难不成还闻不出来么？
“春儿没骗你。那天，就是那天，我在你身上闻过。”
“哪天？”
“就是我们离开京城那一天。当时，你身上的香气就是这一股。”春儿说的也是那么一回事。芳华平时用什么胭脂，她一清二楚，可她那一天真的闻见另一股胭脂味道了。
春儿没说谎，离京那天，她的确闻过一股香气，就是在芳华身上透出来的。当时她就想说了，无奈芳华急着拉她去翻看那几个大箱子。上了马车后，她俩就顾着哭了，她也就忘了说这事了。
芳华盯着她。
春儿也盯着她。
“小姐，王是不是有其他女人？”
芳华扫了她一眼，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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