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一面吹,一面走到窗边,听了几下,发现箫声是从东院子传出来的就纳闷了。她知道住在那的是赵灼然,可三更半夜的,谁这么大胆敢在东院子吹箫?想了一会儿,她打从心眼底认定是赵灼然了。
以前在京城,芳华都是自个儿玩弄乐器的,想找个人跟她合奏一曲也难。官家小姐们对她羡慕嫉妒恨之余还偶尔嘲讽一下她,说她十有j□j嫁不出去的,怎么还会拉上她作乐呢?世家子弟是怕了她那一张嘴,自然不会想到跟她一块来个你唱我和的雅兴了。
赵灼然吹得不错,芳华暗暗地想。
难得有人应和她,芳华也就努力配合了。赵灼然气足,吹出来是音声是饱满的悠长的,芳华是技巧派别的,讲究悦耳动听,两者各有所长,搭在一块倒是另有一番风味。
一曲吹完后,芳华就迫不及待地去翻开她的大箱子了,找到了她的琴就搁在桌面上,想一等赵灼然起个头,她就立刻用琴来和她。琴箫合奏,虽不能达到天下无双的境地,可也不差。
可是等了一刻,赵灼然都没吹起来,芳华免不了有点失望。将琴放回大箱子里面,她又跑到窗边看了好一阵子才上床睡觉。
天不亮,都护府就人来人往。将士们忙着装马鞍,收拾自个儿的东西准备返回军营了。这些人的动静太大了,连西院子都听见了。
赵灼然没睡几个时辰就起来了,忙着给自己的马喂草装马鞍。昨儿跟芳华和了一曲后她就睡了,压根没想到芳华还等着她起头呢!
坐在易天钊的书房里,赵灼然在等那几个曾经深入大漠的罪臣之子。一个时辰前,她就让易天钊去请人了。可到了现在,人还没来。她手肘撑着有点发沉的脑袋,问站在一旁的碧珠:“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主公,卯时了。”
“将士都准备好了么?”
“就等主公。”
赵灼然把手收起来,坐直了。她透过窗子看了一下即将破晓的天,心想易天钊这个都护府大人要是连情人这事都做不来的话就打算撤了他的职,让他去前线打一下仗磨练磨练一下。
“这里马贼多,明儿就护送王妃去都城。”
赵灼然觉得还是尽早把芳华弄到自己的都城好一点,毕竟那儿是自己的地盘,没马贼没胡人,芳华爱怎么胡闹都行。虽说她跟芳华相处没几天,可她看出了芳华是个坐不住的人,让她乖乖地呆在都护府是不太可能的。到时候真让马贼把芳华劫到了大漠,赵灼然想自己得搬多少兵力就能把她给救回来。
“是。”
一刻钟过后,易天钊满头大汗跑了回来。他一面用袖子擦汗,一面气喘吁吁地说:“……王,人到了。”
“叫他们进来。”
“王,他们……”
赵灼然扫了他一眼。易天钊说话一套一套的,没个干脆利落,跟京城中当官的一个模子印出来一样,这让她顿时生恶。
易天钊一瞧她这脸色,就赶紧补上了,省得被她臭骂一顿:“王,这几个人脾气性子都很不好——”
“叫他们进来。”赵灼然憋着一口气说道。
“是!”易天钊不敢再多说了,扭转笨重的木桶腰就出去了。其实,他也是一片好心想跟赵灼然说的明白一些,说这几个人臭脾气,因为父辈的事儿对朝廷怨恨着。
罪臣之子进来了,一共三个,见了赵灼然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自报姓名后就杵在一旁,似乎在等赵灼然问他们话。
赵灼然眯起眼来认认真真打量这几个汉子,一脸的正气凛然,身子骨也比京城中的男儿大一些,像是行军打仗之人。一个叫牧信之,一个叫牧修之,一个叫秦毅。这三有两个是同姓的,长相也有几分相似,她就猜是兄弟俩。
易天钊说他们都是罪臣之子,赵灼然没猜到秦毅的父亲是谁,倒想起一个牧姓的罪臣。那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她记得不是很清楚,那会儿她父皇还没驾崩,一个牧姓的臣子在泰和殿门外跪了几天几夜,为的就是替投降胡人的王破将军求情申冤。情没求成,倒是激怒了先帝,发配到了这凤凰城。
王破,向来是大齐朝将士的耻辱。军中有一句话,宁可战死沙场也不可投敌。投敌,是一个人活,却连累了整个家族。
“你们俩的父亲可是牧过靖?”赵灼然指了指牧信之牧修之,问道。
牧信之点了点头:“正是。家父是被小人诬陷的。”
赵灼然愣了一下,没想到这牧信之居然说了这话。当年那一桩事里面究竟有什么样的j□j,她不是很清楚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只得问跟马贼有关的事儿了。
“你们可知马贼在大漠的哪一个方向?他们有多少人?”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可就是没一人吭声的,这让赵灼然头痛了。
“怎么?不打算说么?还是要赏赐才肯说?”
秦毅对着赵灼然恭恭敬敬地抱拳说道:“草民素问王不单是骁勇善战的好汉子,也是个明辨是非守承诺的人。草民不奢求赏赐,只求王能答应草民三个一件事。王做到了,就算是要了我们的命也毫无怨言!”
赵灼然宁可这三人要赏赐要官爵什么的,也别先给她戴高帽再来谈条件。打马贼要紧,她还是摆了摆手:“说吧。”
“草民恳求王能替草民的父亲鸣冤,还他们一个清白,让他们能够安息!”牧信之啪的一声跪了下来,给赵灼然磕了一个响头。其他两个也相继跪了下来。
打个马贼也得翻先帝的旧账,赵灼然真心不想干这事。替他们干了这事,就等于往自己的脸上甩一巴掌,说先帝昏庸断错案了,到时候赵子彻的面子也挂不住了。不翻案吧,估计这三人是打死不会替自己办事的。
这都多少年了,这三人可真够倔的。
赵灼然掐了掐自己的太阳穴,出兵打胡人也没这事难办。两面都得讨好的活儿不好干,她只能将就一点了。
“本王不敢说能将这事彻底差个清楚,但本王只能应允你们会尽力。”
三人给赵灼然磕了三个响当当的头:“谢谢王!”
得到赵灼然的承诺,三人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马贼的底子都捅得一干二净,也让赵灼然攻打马贼的大计有了个所以然了。
这马贼有的居住在天山以东一带的山麓,也有在沙漠的绿洲,是人数三四千人的游牧民族。马贼多年来一直受胡人欺压,不断地往东迁移。常来凤凰城打家劫舍的马贼多是居住在绿洲的。
听完后,赵灼然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了他们好一阵子,她方问:“你们三人愿意从军么?”这三人熟悉大漠,有了他们,将士们就算是进去了也不愁找不着马贼了。
三人对视了一番后就点了点头,表示愿意。
“好男儿就应当如此!”
半个时辰后,赵灼然戴上头盔,披上铠甲后就准备回军营了。
天已经鱼肚白了,芳华也爬了起来。她一面洗漱,一面叫丫头给她翻出一套简洁的衣装来。弄了个盘桓髻,她就往脸上抹了点胭脂,涂了口脂就提着裙摆走出去了。
赵灼然也走了,她知道。
芳华到了都护府后面的空地上,一个将士立刻牵着马走到她跟前。看着马脖颈上的枣红色的鬃毛,她伸手去拍了拍。刚起床那会儿,她就叫丫头去跟管马的厩令官说她要一匹马。
在几个丫头的搀扶下,芳华小心翼翼地爬上了马背,抓住马鞍,她就说了:“乖一点,别耍性子!”
牵马的将士笑了笑说:“王妃,这马性子温顺,不欺生呢!”
昨儿跟赵灼然吃饭说不会骑马这一事,现在整个都护府的人都知道了这王妃不会骑马。厩令官为此就特意一匹没什么脾气的马儿给芳华骑了。
芳华拍了拍马头:“走吧,去前门。”
将士牵着马带着芳华绕过围墙,走向前门了。
前门那边,赵灼然正准备出发,一见芳华,嘴角就忍不住翘起来了。她瞧芳华不会骑马还摆出神气阔阔的样子,就想笑。她甩了甩手,让手下的马将军先领着将士出城,自己迟一点就来。
快到赵灼然跟前,芳华就说了:“停,给我缰绳。”她接过缰绳,笑着问赵灼然:“怎么样?”本来她是想过些日子再学骑马的,可一想到赵灼然身边都是些打仗的,自己身为王妃要是连骑马都不会,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等你学会了再来神气。”
“你等着,用不着两个月我就能变成马上女将军,跟你去打仗都行!”
女将军?赵灼然含笑看了她一下,就她那身子骨还女将军呢,没被马儿摔下来都算不错了。
“王,你什么时候回都城?”
“你问这个干什么?”赵灼然变得有点神经兮兮了,用一种很奇妙的眼神看着芳华。
“教我弓箭。”
王妃要学,王自然是最好的人选了。换了别人,这事可不能代劳。王妃可是千金之躯,将士可不能随便碰的。再说了,芳华记得他俩还没圆房呢!上了战场,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下来,芳华就怕自己还没揣上赵灼然的种,赵灼然就战死了。
给赵灼然传宗接代,那可是她柏芳华的头等大事,管她愿不愿意呢!
“再说吧!”
赵灼然看了一下天,一挥马鞭,一蹬马肚子,扬长而去。
芳华看着远去的赵灼然就怒了努嘴,径自扯了扯缰绳,想让马掉个头。她老觉得赵灼然对她不上心,对她一点儿都不热乎。现在,她都往赵灼然跟前蹭去,赵灼然对她还是不冷不热的,怪难受的!
芳华一面骑着马,一面就在心底嘀咕了:我就长得不如他的意么?不如意的话,干嘛娶我?
说芳华气馁的话,那绝对不是,她只是有点纳闷,为什么赵灼然面对她这个京城第一美人就不心动呢?她记得孙子兵法上有一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百战不殆,那先得知己知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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