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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没有娘家扶持又失去了丈夫的寡妇,在这个世道生存本就不易。只能整日里低着头小声说话,怕极了蜚短流长会影响到自己的生活或者是生存。如果还要被送入宫中以供皇上和大臣们玩乐。
楚霖想都不敢想那些事情,光是如今民间传言当今皇帝喜怒无常爱杀人的事情,就已经让人双脚发软了,若是其余更残忍的折磨,她如何能熬得过来?
这一刻,对生的留念和心底隐隐约约的期盼使得楚霖大声哭求起来,“救我!沈青救我!”楚霖一张俏脸上满是泪水打湿的痕迹,眼睛期盼地望着前方的男子。
一旁的衙役怎么会给沈青救人的机会,狠狠的一个刀背砍了下去,便把挣扎起身的沈青再度打倒在地。沈青的怒火遏制不住地从身上燃起,“啊!”沈青猛地起身将身边的人全部推翻,拿起一旁的刀冲着前方砍去。
士兵们上前想要制止住眼前这个怒发冲冠的男子,可男子压根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一记大开大合的刀斩式下来,马上一名士兵就被击倒在地口吐白沫,旁边的人赶紧提刀冲了上来,刀尖还没触碰到沈青的衣角就被刀背猛地一撞,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楚霖眼里含着泪水看着沈青一步步困难地向自己走了过来,他提着刀拼命地冲开前方的阻拦可是却不断涌上的士兵围在了最里面……
“不!不要。”楚霖哭着瘫软在地上,她就算再不愿意被送入宫中,也不忍心看着沈青为救自己而死,自己这一辈子已经只能带着“未亡人”的帽子小心生活了,可沈青还有光明的前途,不可以在这里葬送。
“放开他!我跟你们走。”楚霖旋转着身子像是一只绿色的花朵般绽开一样夺过了身旁士兵的刀剑横在自己脖子上,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和红着的眼眶,但却狠狠地出言威胁在场的士兵衙役。
“全部把东西放下!”领头的衙役沉着声音命令道,他看着前方孤零零站在中央的清丽女子,不顾性命地也要救出男子,竟生出一种佩服的情绪。
为了避免楚霖暴走,死死围住沈青的人群也散了开来,露出沈青满是淤血的身影。楚霖看着仅离自己十步之远,却仿佛再也走不到的那个身影,哑着喉咙说道:“沈青,你走吧!你不欠我什么了!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你兄长沈洪的妻子!更不是你的嫂子!我不再是你沈家的媳妇,和你沈家没有任何瓜葛!我要随他们入宫!我不要再过这样担惊受怕,吃不饱饭的日子了!”她一字一句地说着,仿佛用尽这辈子最大的力气。
可是,这难道真是她所愿意的?沈家抚养她长大,给予她一切还将她许配给沈家下一代家主为正妻,她怎么能忍心离开沈家呢?可若是她不这么说,带着沈洪之妻的身份被献入宫中,那么将会给沈家带来巨大的耻辱,日后沈青科举入仕,别人也不会记得他的成绩是多么耀眼,只会记住他有一个这么不光彩的嫂子。
更何况,只有这么说才能隔绝沈青对她的那丝情意。
沈青完全不听楚霖的胡言乱语,红着眼睛看着身旁的人已退去,提起力气向前冲去。
“不好,他要救人!”衙役看着沈青趁机往前面的方向跑去,赶紧惊慌地叫了出声。
十步,沈青一刀撞向后方冲了过来的士兵。
九步,沈青再次咬牙加快速度,身上的伤口崩裂开来,血迹沾湿了衣裳。
八步,楚霖看着眼前死命要救她的沈青终于克制不住嚎啕大哭。
七步,前方的士兵紧紧把楚霖围在中间。
六步,后方的领头衙役沉默地搭起了手中的箭。
五步,楚霖拼命挤开包围圈。
四步,沈青看着朝他奔过来的楚霖,忍不住笑着咧开了嘴。
三步,沈青用刀背打晕后方追过来的士兵。
两步,两人各自伸出了右手……
一步
一步
楚霖缓缓伸手拿下头上沈青送给她的蝴蝶簪子,毫不留情地亲手插进了沈青的胸膛。
沈青不可置信地望着楚霖,“为……什……么……”他喃喃地问道,只差这一步,他们就可以逃脱了,为什么楚霖要这样做,明明已经可以救她离开,她为何还要去“豹房”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周围的士兵看着那个清丽无双的女子将头上的发髻哭着插入男子的胸膛,都吃惊地张开了嘴,只有领头的衙役轻轻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小声嘱咐道:“带人走。”
楚霖哭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松开了握着簪子的那只手,任由自己被士兵带走。沈青昏迷的前一刻只看到那个绿色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不再回头……
楚霖应该明白的,应该明白自己是爱着她,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今日他们逃离了此处,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不好吗?
“不好吗?”坐在前往京城的轿子里,楚霖呆呆地问着自己,和沈青一起走不好吗?却没有人回答她。
她在被士兵带到了一处宅院里,见到了白日里那个横行霸道的公子才知道自己又中了奸人的计谋,所幸那位都转运使大人对自己的保护十分严密,不准旁人接近自己,不然说不得还要受那个公子百般侮辱。
可是那位都转运使大人十分冷酷,连夜就将自己软禁起来,派出侍卫将自己送进京城,在京城里,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呢?
自己离开了,沈青能不能早日振作起来,去找回他自己的人生?
楚霖抑制住心里的悲伤想念着沈青,心里有一颗种子悄悄地发芽并不断向上抽长。
县丞殷子英最后家破人亡得到惩罚,楚霖虽不清楚其中的内幕,但知道沈青和赵言一定与此事脱不了干系,她至今想想都后怕,若是其中哪个环节出了错,殷子英最后没有倒台,那么沈青和赵言一定会得到殷子英疯狂地报复……
按照她从小被灌输的“民不与官斗”等观念,怕是对沈青的这种行为无法认同,可真要说沈青有什么错,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毕竟被人算计夺了祖传的宅子还被殴打至半死,过着在破庙中挨饿受冻的日子,是谁都忍不了。
更别提赵言被假药害死唯一的母亲这种大仇了……若是楚霖,都要和他们豁出去讨个公道……
可是害人无数的殷子英能被砍头,能得到应有的惩罚,但皇帝能吗?他能被砍头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这就是为什么楚霖插进沈青那一簪子的原因。
他们斗不过,皇帝就是他们的天,是他们仰头鼻息依赖的存在,他们怎么能与天斗呢?与其让沈青揣着不切实际的复仇目标还不如就此离开让沈青清醒,好好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恐怕这也是自己唯一能为他做的吧?楚霖呆呆地望着前方,苦涩地问着自己。
而县城城西的宅院里,沈青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赵言和杜淑云看着床上高烧不退一直昏迷的沈青非常担心。
“这可如何是好啊?沈少爷还是醒不过来。”杜淑云着急地对赵言说道。
赵言这两天早就为沈青、楚霖的事情,急的嘴上冒出了一圈火泡,“你在这儿看着,我再去请大夫过来看看。”
说完,这个莽汉就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房间里,杜淑云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神情脆弱的沈青十分不忍。
当他们得到消息赶到府城时,楚霖已经被都转运使的人送上了京城,而沈青就被丢在西城门的脚下,听人说是都转运使公子的命令,不许任何人私自带回沈青救他,不过还好,总算有好心人给沈青背下垫了块草席……
但沈青满身血迹地躺在那的模样,还是让赵言和杜淑云十分难过,他们在一个看上去十分有气势的衙役指点下,苦苦地哀求都转运使大人半天,这才将人带了回来。
不过,在回来的路上,还是被都转运使的公子拦住狠狠地羞辱了一番,但他们毕竟是得了都转运使的吩咐离开的,陆虎也不敢太胡作非为。
回到县城,请了最好的大夫来看,沈青那受到了重创的身体和两根骨头被打折的病情,看的大夫都惊呼出声,而且由于病情被拖延,沈青一直发着高烧无法清醒,汤药熬了多次却一直灌不下去。
“唉”杜淑云叹了口气,走出房门去端药,祈祷着这次沈青能够喝下去,早日清醒过来。
门外那棵沈青和楚霖一起移植的松树已长得有些亭亭玉立了,而小池塘里的锦鲤仍是欢快的游着,想来并不知道主人家里的变故,只知道在荷叶下玩着捉迷藏,东游游,西躲躲的。青石板路通向的那一个内院,屋子里仍是十分干净,走近了还能闻到一丝丝墨香味和女子身上特有的幽香。
风把帘布吹起,床上一根不小心遗落的青丝随着风的方向飞了起来,晃悠悠地飞过她主人曾晨起梳头的梳妆台,飞过桌上一小碟干了的墨渍,来到了前院沈青的窗前,随着轻柔的风悄悄地坠下,落入了床上病弱人儿的手中。
沈青地手,突然往上抽了一下,五根手指竟慢慢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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