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北对视上那双眼睛，被逼得频频后退，他咽了口唾沫，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来。
“叩叩叩......”
“哥哥？”
“哥哥你在里面吗？”
聆雾看向门口的方向说：“进。”
门开了，靳云初先是对聆雾问好：“大哥，你们在聊什么呢，我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回应。”
“今晚的饭菜好吃吗？爸爸知道大哥你要回来，特地请了新厨子做的。”
说到这个，房间里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靳云初这才注意到地上四分五裂的盘子，她嗔怪着：“怎么摔了？肯定是哥哥毛手毛脚的.......大哥你别怪他，我马上叫佣人进来收拾。”
她说完看了眼靳北，后者如释重负般跟着妹妹出去了。
聆雾并没拦他们。
没过多久，佣人们便来打扫房间了。
聆雾站在走廊上，正巧碰见何管家，对方和颜悦色道：“大少爷，家主找您。”
书房的门被敲响。
靳凉矜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进来。”
聆雾叫他：“父亲。”
靳凉矜坐在椅子上打量他，分明是下至位，却被他看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定制西装一贯笔挺，配着黑色暗花领带。
良久，他才道：“坐吧。”
“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靳凉矜面无表情地和儿子寒暄：“你看着又清瘦了很多，学业繁忙也要注意身体。”
聆雾：“我知道。”
“这次回来就不打算走了。”
靳凉矜赞同道：“好孩子，既然回来了，当年的事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亲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
亲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
所以他妈妈就活该去死吗？
聆雾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整个身体似乎被按进了冰水中，黑暗冰冷的恐惧从骨缝中悄无声息渗透四肢百骸。
然而，靳凉矜又说：“阿雾，既然你回来了，你妈妈当年的研究心血就不会白白耗费了。”
他的神情一派坦然，甚至带着慈父的仁慈，没有丝毫逼迫的意思，眼神平和。
但那语气却不容转圜。
聆雾像没听出他弦外之音：“父亲，我想你误会了，我回来不是为了争权夺势的，俗话说落叶归根，我只是单纯想家了。”
“我在联邦主修经济学，文理分家，我对妈妈的武器研究只怕是有心而无力。”
书房里一片安静。
靳凉矜并不急着要他的答复，反倒松散的笑了下，给了宽裕的期限：“照顾好自己，我会等到你愿意的那天。”
聆雾最后是连夜离开靳家的。
.......
因为和尹淮誉的约定，聆雾在周日那天找了家高档的餐厅。
暖橙色的灯光格外温和，花束烛台，别具情调，小提琴的乐声如绸缎飞扬，婉转动听。
餐厅的旋转门被推开，尹淮誉粉发张扬，穿着手工衬衣，照例松散开两颗扣子，酒红暗花领带边扣着一枚黑曜石领带夹，修长的双腿被包裹在笔直的裤筒下。
尹淮誉径直坐到他对面：“抱歉，路上堵车，我来晚了。”
聆雾递给他一杯水：“没关系，我也刚到。”
“谢谢。”
对方伸手接过，隐蔽而醇厚的男士香水气味从袖口处传来，衬着那张雌雄莫辨的妖孽脸，极具诱惑性。
身穿燕尾服的服务员递上菜单。
聆雾询问尹淮誉：“你有什么特别爱吃的菜吗？”
尹淮誉左手搭在餐桌上，右手撑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随便.......你点的菜我都爱吃。”
这话说得十分暧昧了。
“好吧。”
聆雾仍旧面不改色，在暖橙色灯光下低头，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随便点了份三文鱼刺身和黑松露牛柳，又乱勾了几道菜名。
“就这些吧。”
服务员毕恭毕敬道：“好的先生，请稍等。”
尹淮誉在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舒心，这张靠着落地玻璃窗的餐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推开略微有些碍事的插着新鲜玫瑰花的花瓶。
“聆雾，有没有说过你长得真的......”他像是斟酌了下用词，才接着脱口而出：“很带感。”
聆雾不紧不慢接话：“大概只有你吧。”
“别人只是夸我好看。”
服务员开始整整齐齐上菜。
尹淮誉慢悠悠给自己铺开餐巾，姿态优雅，像旧世纪的贵族：“严格说，这是我们正儿八经的第四次见面吧？”
从前聆雾的身体被穿越者霸占，在荆渡身边频频露脸时，尹淮誉只是远远瞧一眼，又或者说漠视般擦肩而过。
他不喜欢搞喜欢自己兄弟的人。
但今时不同往日，就连尹淮誉自己也说不上来，他对聆雾那点独特的感觉来自哪里。
长得好看？
占绝大部分原因吧。
还有那身清冷绝逸的气质，真的很招人稀罕。
那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聆雾有这种气质呢？
聆雾拿起刀叉：“算是吧。”
尹淮誉见他动手切牛排，将自己身前那份切好的递到他面前，目光灼灼，很有侵略性：“你吃我这份。”
对方的语气没给他拒绝的余地。
聆雾腼腆笑了笑：“谢谢。”
就在他用叉子叉起牛排准备往嘴里送时，尹淮誉眉梢轻佻，拖着尾音思考了下，扔出重磅炸弹：“聆雾，你别喜欢荆渡了，你喜欢我吧。”
“嗯？”
聆雾被这话惊得差点把嘴里的牛排吐出来，拿刀叉的手更是一顿，他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语气疏离：“尹少，其实这种玩笑并不好笑。”
能将喜欢轻易脱之于口的，那还叫喜欢吗？
再者说，尹淮誉的家世外貌摆在那里，并不缺漂亮体贴的男男女女，有的是人前仆后继，如同飞蛾扑火般。
但不论怎么说，聆雾都只想赶快走完过场，将对方替他捞了手机的这份人情给还了。
尹淮誉愣了瞬，又释然：“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聆雾反问：“不是吗？”
尹淮誉语焉不详：“当然不是。”
他就那样靠在椅背上，眉眼松散，嘴角含笑，在暧昧的烛火下，那张脸上的表情里带着虚情假意，又好似添了几分真心，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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