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聆雾说错了吗？
他没有。
荆渡竟然想反思自己。
他真是疯了。
聆雾的情绪就像场暴风雨，来去匆匆，毫无预兆，他顷刻间就恢复了平静，比之前更平静，彬彬有礼：“请你让一下。”
荆渡真是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好，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不管做什么都那副游刃有余，收放自如的样子，就算稍不注意行差踏错，又很快掰回正轨，整装待发。
像是笃定了他会放过他一样。
下一秒，荆渡错开身子：“你走吧。”
聆雾：“谢谢。”
待人走远后，荆渡一拳砸到墙上。
他可以确定，聆雾的谢谢就是出于良好的教养的口头禅而已，才不是真的谢，含讽意味极高。
谢谢。
谢谢。
“谢谢......”
他的声音冷得想将这两个字眼掰碎了吃掉，以前怎么没发现有这么刺耳的话呢？
舞台剧这边。
彩排进行到最后了，聆雾的戏份很少，就是露个脸的配角，起到升华主旨点明中心的作用，或许......还有渲染氛围？
尹淮誉和尹辞澜在下方观众席的前排看着这场彩排，尹淮誉玩着手机，显然心不在焉，他对这些神话故事不感兴趣。
更不信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
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尹辞澜懒洋洋敲着手指，表情如常，但紧抿的唇瓣可以窥见一丝凝重，他审视着舞台剧呈现的效果，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不够完美。
杨挽月拿着剧本，见他走过来，欢快的招招手：“聆雾同学，你来得正巧，咱们已经进入了需要升华的部分！”
“现在就靠你了！”
现场安静，以至于这声“聆雾同学”清晰的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祁郁第一时间看去。
尹淮誉后知后觉放下手机。
尹辞澜状似不经意的一瞥，那人从走廊过来，相貌相当出色，那是一种由知识才学，财富眼界所包裹的气质和仪态，由内而外散发着纯粹的、彻底的美感。
完全符合他对神佛美感的刻板追求。
尹辞澜略微抬起下巴：“他叫什么名字？”
尹淮誉吊儿郎当，无欲无求的神情淡下来，视线如炬盯着那张侧脸：“聆雾。”
他怎么来表演舞台剧了？
不是报的钢琴曲吗？
尹辞澜顿了好久，才说：“不错，是个好名字。”
尹淮誉拍了张照，准备发给靳少虞，漫不经心着，语气还有点骄傲：“是吧，我也觉得，这次学院测试考他还考满分。”
“那很优秀了。”
尹辞澜看着那边的年轻人由衷称赞了声。
那边。
杨挽月继续说：“等明天正式表演的时候，会有校方提供的XR技术和干冰烟雾，反正仙气飘飘就完事儿了。”
杨挽月指了个地方：“到时候你就站在那儿，用那种眼神......神仙看人的眼神，哎哟，就你平时的眼神就行，然后念两句台词。”
“咱们就完美收幕！”
聆雾点头：“好。”
他记住那两句台词，按照杨挽月的提示站到台上：“这里可以吗？”
杨挽月在台下打了个手势：“再往左边一点，没错，就是靠着祁郁的那边，正式演出的时候，跟着祁郁的位置走就好啦。”
杨挽月平时是个腼腆内向的人，但只要到她擅长的领域就会闪闪发光。
明檀显然才注意到聆雾，这次他学稳重了很多，没有大喊大叫的，心底有些发怵，全程表现得很安静。
祁郁目光落在聆雾额间的朱砂上，又下滑去看他的嘴唇、脖颈、锁骨，在灯光下白得惊人。
最后看向他的衣摆。
“舞台剧的衣服太长了，有点繁琐，你走路的时候小心点。”
聆雾：“我知道的。”
准备就绪后，彩排很快开始，只剩最后的部分了，三五分钟就结束了，杨挽月紧张的朝那边的尹辞澜投去视线，见对方颔首才放下心来。
“彩排结束了，大家明天正式演出的时候记得稳定发挥啊。”
“可以换衣服离开了。”
艺术馆里霎时间出现几声松懈下来的声音：“终于彩排完了。”
“累死了。”
“还好我没生活在古时候，这繁琐的衣物别说穿半天了，穿半小时都要了我的老命了，还是现在这个科技发达的时代好。”
“走吧，走吧。”
杨挽月收起剧本，朝祁郁和聆雾他们说：“我们三个也走吧。”
“聆雾同学，你简直就是我的天降救星，学院给我这个负责人发了笔巨款，我请你吃饭吧，当然见者有份，祁郁也一起吧。”
聆雾：“好。”
祁郁：“那就麻烦你了。”
三个人朝化妆室走去。
从舞台上下来时，尹辞澜从观众席走出来，西装笔挺成熟斯文，手工定制的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正抬眼平静地望过来。
他直直站到三人跟前，却只看向聆雾，伸出手：“同学你好，我是尹辞澜。”
聆雾见他过来，保持着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脑中的弦紧绷着，到了随时都会断裂的紧张时刻。
他看了眼对方伸出的手，忤逆似的没有同他握手问好。
杨挽月打心底对这些贵族犯怵，何况对方来头太大，她此刻更是浑身不自在，悄无声息想躲到聆雾身后。
尹辞澜拂了眼旁边的两人，微笑着：“这两位同学请便。”
杨挽月听明白了，这是高情商式赶人走呢，她打着哆嗦赶紧拉着祁郁朝化妆室飞奔而去。
“我们去化妆室等他。”
祁郁回头望了眼。
这个人找聆雾做什么？
便见聆雾打了个手势让他走。
尹辞澜并不觉得被落了面子，饶有耐心着：“同学？”
聆雾好像才回过神那样，胸膛起伏着，跟尹辞澜友好的握了下手：“聆雾，久仰尹总大名。”
“哦？”尹辞澜有些意外：“你认识我？”
聆雾的回答滴水不漏：“有幸看过几篇国际新闻报道。”
尹辞澜眸光微动，对这个年轻人很认可，如同休憩的头狼用犀利打量的目光看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这场舞台剧，我最满意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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