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雾将脸上的水珠擦干，从卫生间走了出去，而尹辞澜安静坐在位置上，翘着二郎腿朝落地窗外看。
像是在等他回来。
聆雾过去坐下：“尹总在看什么？”
“你回来了。”尹辞澜视线从楼下行色匆匆的人群上收回来，语焉不详：“没看什么。”
安静了几秒。
尹辞澜看向他和颜悦色着：“不说那么多了，这些菜都凉了，我看你也没吃多少，要不要再点一些？”
末了，他又补充了句：“你太瘦了。”
那语气俨然将自己当成了长辈，有些责怪心疼，当然也有僭越。
聆雾摇了摇头，隔着暖橙色的灯光与他遥遥相望，那双眼睛坚毅而又漂亮，随意般问：“尹总既然信佛，会有问心有愧的时候吗？”
“问心有愧？”
尹辞澜呢喃着这四个字眼，语气犹如锋利的刀刃：“不如换句话说，谁能做到问心无愧？”
“圣人尚且论迹不论心。”
“俗话说得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果我能做到问心无愧，那帝国后世记载的史书上也该有我的一席之地。”
为了利益蜂拥而至，为了利益各奔东西，权利地位和金钱，是最能够驱使人面目全非的东西。
聆雾抬眸：“尹总......”
少年声线干净，声音的尾调有点碎冰般的冷，混合着大提琴曲声更有种别样的风情。
他在灯光下，皮肤都被照耀得泛起点微泽，是那样漂亮，比尹辞澜这辈子见过的所有人还要惊艳。
让人欲罢不能，忍不住伸出魔爪。
但就是这样的聆雾，露出了带刺的那面，他看着尹辞澜的眼睛，毫不畏惧：“你错了。”
“实际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句话提醒我们要客观看待对利益的追求，同时也要在追求利益的过程中保持清醒的头脑，遵循道德和伦理的原则，不能为了追求个人利益而损害他人的利益，要遵守法律法规和社会公德，实现个人利益与社会利益的平衡。”
这些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几乎将尹辞澜这个一贯高高在上的人，所隐藏起来的龌龊和难堪公布在光天化日之下。
两个人视线交织。
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整个餐厅的气氛凝滞，浓重得像滴落的墨汁。
尹辞澜笑着，但那笑如同一张虚伪的笑容面具，就紧密贴在皮肉上，面具下的人虎视眈眈，目光锋利危险。
良久，尹辞澜两肩舒展，朝后仰去，极具压迫感的评价道：“聆雾，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是个很聪明，很有主见的人。”
原本以为会是个很柔软、识时务的人。
但傲骨铮铮征服起来更带感。
不是吗？
聆雾将红酒倒在高脚杯里，漂亮的手递过来，巧妙的将这个话题揭过：“尹总过誉了，我敬你一杯。”
尹辞澜刻意迟了两秒，才慢慢举杯。
“嘭！”
高脚杯碰撞发出轻响。
聆雾仰头将红酒饮尽。
尹辞澜浅浅抿了口，看着他被红酒打湿显得殷红的唇，玩味的笑了笑。
不急。
慢慢来。
聆雾又跟尹辞澜客套了两句，然后才将手机拿出来，步入正题：“尹总，礼尚往来，我们加个联系方式，下次换我请你吃饭。”
尹辞澜很乐意：“好啊。”
“那具体什么时候呢？”
聆雾站起身，走到他近前，将手机屏幕上的二维码递出来，单手撑在桌面上，微微俯低身子，很快确定了日期：“8月9号，为了拿出诚意，餐厅我来定。”
尹辞澜将手机解锁，并没注意到身旁的少年，眼底是何等的阴翳可怖。
“好啊。”
而聆雾就像地府里的阎王，手执勾魂笔在命簿上翻找到属于尹辞澜的那一页，最后胸有成竹的落下8月9号这个日期。
快了。
很快了。
这是复仇的第一页。
妈妈，再等等。
.......
聆雾回到校外的公寓。
这是他在帝国要杀的第一个仇人，不能大张旗鼓的，要将事情办得妥当、办得滴水不漏，这样才方便后续的进展。
聆雾打开手机的天气预报软件，这个软件是他们组织内部人员自行开发的软件，预测天气的准确度很高。
几乎不会出错。
此刻天气预报上显示，未来几天直到8月9号都是暴雨天气。
想要实施完美犯罪，首先要解决掉一个非常棘手的东西——监控。
通常来说监控系统可以分为两种类型：有线监控系统和无线监控系统。
有线监控通过电缆将摄像头与监控设备连接起来，当监控系统断电时，摄像头和存储设备都将立刻停止工作，无法继续显示图像。
无线监控系统通过无线网络将摄像头与监控设备连接起来，如果遇到断电这种情况，摄像头无法工作，但是监控设备可能会有备用电源。
比如电池或者是UPS。
有备用电源的情况下，监控设备可以继续工作，并记录下断电时的画面，并将其传输到存储设备中进行记录和存储，直到备用电源耗尽或恢复供电为止。
高档餐厅的包厢里为了保护客人隐私都是不设置监控的。
切掉他们的电源和网络就可以轻松避开监控。
聆雾很快在网上找到几家偏僻的餐厅，专提供给富人和贵族，其中有一家非常出名。
叫做竹里馆，建在山顶，有条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
暴雨，盘山公路。
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
“叮叮叮！”
聆雾的手机铃声急促的响起。
是一串隐私号码，他点了接通：“喂？”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嗓音：“是我。”
愚者。
聆雾：“不是说暗网联系，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吗？”
“十万里火急！”愚者话虽然这么说，但语气还是懒洋洋的：“你上次拜托我查那个霍西上将的事有点眉目了，我们的人查到他在伽南一带出现过。”
伽南？
耳畔声音继续说。
“同时还有另一批人也在查他，是尹家的人，听说他们前段时间丢了批军火，就是霍西指使给截的，真是灯下黑，胆大包天。”
“他该不会还想着复兴皇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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