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尧看着叶蓁此刻的样子也跟着明白了过来。
“所以你不知道？”
这么说着，郗尧眼底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几分。
“叶蓁，你走了，这喜轿之中没有人，你觉得当真可以瞒过所有人的眼睛吧？我也总得带个人去达驽吧？”
“青鸾，就是那个人。”
叶蓁的眼神狠狠晃了晃，看着眼前的人，心底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了上来。
她想要追求属于她自己的幸福，可是终究还是搭上了别人的幸福。
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说不上来的滋味。
叶蓁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了稳情绪才开口道，“这件事情，青鸾知道吗？她愿意吗？”
“叶蓁，别天真了，这个事情由得她愿不愿意吗？”
“她是谁？是李元璟的贴身侍卫，听命于他，哪里有自己的选择？”
“李元璟让她嫁，她就必须要嫁。”
叶蓁哑然。
她知道郗尧说的并没有错。
在这个时代里，丫鬟侍卫的性命在主子的利益面前都轻如鸿毛，更何况是婚姻。
所以让青鸾去和亲，李元璟心里应该是半点感觉都不会有的吧？
可是她做不到，只要一想到自己跟李元璟之间的安宁生活是建立在青鸾的牺牲之上，她心里就闷疼的难受。
抬头看向了眼前的人，叶蓁低声开口道，“那你呢？你是真心想要迎娶青鸾吗？”
大概是没想到她此刻还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郗尧心中有些抵触，下意识地不想回答，冷冷出声道，“我现在说的是你我之间的问题，叶蓁，你想这样岔开话题？”
“我从来没想过要让青鸾代嫁，所以若是她不愿意嫁，你不愿意娶的话，这场交易根本没必要进行。”叶蓁看着郗尧冷声开口道。
“谁跟你说我不愿意娶了？”叶蓁的话音刚落，郗尧便蹙着眉接话道。
他这句话出口，对上叶蓁意味深长的目光，攥着她手腕的手不由得用足了力气，抬手一把将她拽了过来狠狠按在了桌上，“你诈我？”
叶蓁跟着蹙眉，右手缓缓伸进了靴筒之中，但是面上却还是一脸的淡然神色。
“郗尧王子，我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愿意尊重青鸾的，所以如果你对她有心，愿意娶她的话，为什么非要做这样的事情呢，只是为了赌气吗？”
“因为一时的赌气坏了你跟她之间的情谊，当真值得吗？”
“我们也是人，不是工具……”
叶蓁的这番话出口，郗尧的眼神再次跟着骤缩了起来。
是啊，他厌恶青鸾把自己当成李元璟的一把刀，厌恶她把自己当成一个工具，可是他自己呢。
犹豫之间，郗尧余光扫到了叶蓁靠近靴筒的手，冷声道，“藏了什么？”
叶蓁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被他发现，脸色跟着发白，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匕首。
郗尧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眼底顿时闪过了一抹冷嘲，“藏了匕首？这是想杀了我？”
叶蓁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认真出声道，“我还没有这么不识趣。”
“你可是达驽王子，你要是现在在这里出了事，不是等于给了你们达驽一个跟大彦宣战的理由？”
“而且我没有武功，就算是真的要对你动过手只怕也打不过你。”
叶蓁的这番话说的很是真诚，一字一句地落入到了郗尧的耳中，却惹得他越发蹙紧了双眉，“所以你想干什么？自裁吗？”
眼睫狠狠颤了颤，叶蓁并没有否认。
郗尧看着他此刻的样子，眼底的情绪不由得越发浓郁了几分，“我就这么惹你厌恶，让你宁愿走这条路也不愿意让我碰？”
叶蓁轻轻摇了摇头，“郗尧王子，我不厌恶你，相反，我很感激你这段时间以来的尊重和维护。”
“但是你在大彦这么久，应该也知道在大彦女子的名节到底有多重要吧，那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若是失了名节，只怕我自己不想死也是不成的。”
“我不想两国起纷争，不想看着边界的百姓因为我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遭遇战火，所以我答应了您的要求。”
“这一晚，若是能平安化解一切，那自是最好，若是不能，以蓁儿一命换百姓安稳，蓁儿觉得很值。”
叶蓁这番话出口，郗尧眼底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缓缓松开了她。
得了自由，叶蓁这才赶忙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两人重新坐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之上。
看着郗尧此刻的模样，叶蓁知道他是不会为难自己了。
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叶蓁还是试探着开口道，“你喜欢青鸾对吗？”
“胡说！”郗尧几乎立刻就出声反驳了。
但是对上叶蓁的目光又轻咳了一声，缓了缓情绪出声道，“我只是不想被人觉得我有那么差劲，就连娶出门的和亲郡主路上都能跟人跑了，别以为我愿意帮你们遮掩。”
叶蓁听着郗尧此刻的样子，眼底跟着升起了一丝暖意，“谢谢你。”
看着郗尧攥紧了桌角不愿意跟自己多说话的模样，叶蓁不由得再次开口道，“青鸾其实是个很简单的姑娘，因为出身原因，她一直都把自己当作一把刀，失了自我。”
“郗尧王子，你是可以帮着她找回自己的那个人，只要你愿意。”
郗尧神色稍稍变了一瞬，但是还是下意识地反驳。
叶蓁浅笑了一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看得出来，郗尧对青鸾是有感情的。
如果他真的能暖化青鸾的一颗心的话，说不定也是好事，总比她始终跟在李元璟的身边，成日里真的把自己当一把刀要好。
只是她那个性子，一开始心里肯定是抵触的，这以后就只能靠郗尧了。
这么想着，叶蓁不由得添油加醋地跟郗尧说了不少青鸾成长史的艰辛过程。
当然很多都是她自己根据之前看的武侠小说瞎编的，但是不得不说，郗尧好似还真的听进去了。
这么聊着，眼看着外面天际泛白，叶蓁这才跟着重重叹了口气。
刚准备站起身走出去，郗尧却突然先她一把站了起来，然后一把按住了她，在她脖间狠狠掐了一把。
叶蓁吃痛轻哼出声，随即诧异抬头看向了他。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想帮你看清楚你的那个大彦皇帝。”
“你为了他不惜以死保节，但是叶蓁，你觉得他信任你吗？”
“你为他想尽了一切，换来的也不过就是他的疑心罢了。”
“终有一日，你会为今日没有选择跟我走而后悔的。”
郗尧这么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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