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在说出这句话之前已经做好了承受帝王雷霆之怒的准备了。
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帝王的怒火总要有人来承受的。
其他几个老头年纪都大了，若是惹恼了李元璟被拉出去打上一顿的话，只怕得要了老命。
但是他不一样，他还年轻，而且皮糙肉厚的，就算是被打上一顿，应该也要不了他的性命。
心中这么自我安慰着，但是在真的把这句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秦颂心中其实还是止不住地有些紧张的。
但是预想中的暴怒并没有来袭，传来的反而是李元璟万分沉着冷静的声音，“那赵玉现在人在哪里？”
随着李元璟这句话出口，大家都跟着反应了过来，随即赶忙出声道，“臣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次被人操控，担心他伤着陛下，所以将他捆绑了起来，如今就在殿外，槐统领带着人看管着。”
“把人带进来。”李元璟听着他们说的这些，眸色复杂，犹豫了一下还是这么开口道。
一旁的太监这才赶忙跟着应声，对着外面出声道，“把人带进来。”
话音刚落，槐宏益就将人押了进来。
赵玉此刻神志还算清楚的，人虽然被绑着，但是自己走进来的。
走到了里面看着李元璟，他就直接跪了下来，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臣有负陛下，臣有罪，还望陛下赐罪。”
李元璟看着赵玉此刻的模样，眉心依旧紧紧锁着，看着他认真开口道，“你现在神志可清楚？”
赵玉连忙点头。
“那你被控制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赵玉听着李元璟的话，认真想了想，然后开口道，“就感觉我的身体好像不是我的一样，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做出自己根本不想做的事情来。”
“一开始的时候是这样的，神志很清醒，但是就是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就好像被人夺了身体一般，我只能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逞凶。”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清醒的时间就越来越短了，这几日臣几乎已经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了。”
“这一次若不是遇上了俞大人和秦大人他们的话，只怕臣已经彻底沦为一个傀儡了。”
赵玉的话断断续续地传入到了耳中，李元璟的神色顿时跟着凝重了起来。
这番话，他总觉得似曾相识。
他记得叶蓁好像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只是那时候他觉得荒谬可笑，他觉得是叶蓁编造的谎言。
为了掩盖她想弑君的真相，为了活命，所以编造出来了这样的谎言。
但是现在，当这样的说法被再次提起的时候，李元璟脑海之中不由得想起那个时候的叶蓁。
好像每次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之后，总是会那么恐惧，那么害怕，那种感觉不就是赵玉说的吗？
她没办法控制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做出那些让她恐惧害怕的事情来。
如果她之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她真的跟他们一样，都是被傀儡术控制了的话，那自己这些时间的报复算什么？
李元璟这么想着，眼底的神色越发凝重了几分，看着眼前的人缓缓开口道，“你是在去了红香阁之后才开始变成这样的？”
赵玉这会神志是清醒的，所以被李元璟问起这些的时候，他眼底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认真点了点头，“是的。”
事关重大，这种时候他确实也没有办法说谎。
李元璟双拳不由得微微攥紧了几分，随即认真开口道，“她叫什么？”
当然知道李元璟问的是谁，赵玉急忙开口道，“东觅，说是异域来的姑娘，跟大彦的姑娘很不一样。”
“之前臣只是觉得她生得好看，所以闷的时候就想去找她喝喝酒，说说话，她也很知道别人要什么，说的话都是臣爱听的。”
“每次跟她聊完天，都有一种通体舒畅的感觉，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臣只要心里一烦闷就会去找她，至于后来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控制住的，臣也已经说不清楚了，总感觉好像不知不觉就……”
赵玉这么说着，脸色突然变了变，猛地抬头看向了李元璟。
殿上的众人几乎都是跟着绷紧了神经，槐宏益更是掏出了佩剑，将剑直接横亘在了赵玉的脖间。
但是赵玉却并没有什么攻击性的行为，只是看着李元璟这么阴沉地笑着。
“元璟，你现在应该已经猜到了吧，你的这些朝臣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起来你还真是李承焕的好儿子啊，你明知道李承焕不是个东西，却还是帮着他掩盖了那么多的罪行，将他的烧杀掳掠一点一点的美化。”
“甚至在他昏头下令坑杀了大彦那么的兵士之后，你还想着帮他遮掩，让曾建义背了这个锅。”
“所以李元璟，你跟李承焕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人，你们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帝王，甚至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赵玉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尖锐。
随着他的这番话入耳，御书房内所有人都跟着变了脸色。
毕竟事关皇室密辛，哪怕他们是李元璟最信任的朝臣，也不该参与和知道太多。
但是现在赵玉是个不稳定的因素，他们又不敢擅自离开把他跟李元璟困在一起。
所以只能强撑着难看的脸色，继续站在了那里。
李元璟在听到这些话的一瞬间心中确实涌过了一丝难以接受的情绪。
虽然在赵玉说出东觅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可能性了。
只是自己想到和真的被证实完全就是两回事了。
“所以呢，你想怎么样？”李元璟稍稍缓了缓情绪才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语调寡淡地开口道。
“李元璟，你的大彦王朝即将颠覆了，你说我想干什么？”
“李承焕对我们西泽所做的这一切，如今我都要一点一点地还到你的身上。”
“我要看着你们自相残杀，让你眼睁睁地看着大彦的京都血流成河。”
这番话出口，李元璟已经确定了在背后控制的人是虚和了。
眼底满是涩意，他缓缓出声道，“你恨的是朕，就不要伤及无辜了，有什么事，直接冲着朕来就好，百姓都是无辜的。”
李元璟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拿着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递给了槐宏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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