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茉，最近家里出了点小困难。”何莲顿了顿，话语含蓄：“你作为苏家的女儿，应该多少出点力，帮帮家里啊。”
她用母亲般的关心口吻道：“这聘礼虽然是程家送来的，但你要是能拿出来帮家里度过这段难关，也算是尽了一份孝心，不枉我们苏家十几年对你的栽培养育。”
夏茉自然知道何莲的算盘，她不急不缓地回答：“这聘礼是程家给我的，而我并非苏家的女儿，所以，我不觉得我有这个义务把钱拿出来帮你们。”
话音刚落，苏秉臻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夏茉，你真的是忘恩负义，你忘了苏家养了你十几年吗？就算你把聘礼全拿出来也不够偿还我苏家对你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这都是你欠我们的！”
他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何莲也轻声附和道：“是啊，你爸爸说得对，做人不能无情无义，你这样做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夏茉看着两人，眼神变得冷峻：“你们的意思是，我不仅得不到苏家的财产，反而还要背负你们的债务吗？”
她毫不客气，“你们也不要再用所谓的养育之恩来要挟我，苏家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我已经用四年的牢狱之灾还清了。”
“如果非要说欠，是你们欠我。”
夏茉声音清脆，说起往昔岁月时眸子雪亮，仿佛重现了昔日的骄傲，“我天生智力高于常人，即使出生在贫苦家庭日后也能靠自己有一番作为，可却偏偏遇到了你们这样的父母，让我大好时光都葬送在监狱里，你们欠我的太多了。”
何莲脸色变得难看，刚准备开口，夏茉突然补充：“你们现在应该很庆幸吧，庆幸我已经失去了曾经拥有的才华，变得和普通人一样平庸，对你们造不成任何威胁，所以才敢不遗余力的剥削我，想榨干我身上的最后一点价值。”
“可惜啊，我当年关系要好点同学都比我幸运，她们有人现在是京都电台的知名记者，如果你们要强行拿走属于我的东西，她一定会乐意把这件事曝光给公众。”
何莲脸色煞白，她没想到夏茉在医院住了几天，脑子竟然变得这么灵光，嘴皮子也利索了起来，京都电台的记者，影响力绝对不可小觑。
抢女儿聘礼的事一旦爆出去，那苏家可就要彻底沦为笑柄了。
苏秉臻沉默了一下，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算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何莲不甘心地瞪了夏茉一眼，怨愤道：“好，都给你，我们一分也不拿，这样你满意了吧。”
夏茉将程家给的房产和股份换成了钱，这笔钱虽然算不上巨款，但也足够她去完成一件心愿。
她去见了自己的小学老师。
夏茉推开办公室门，一名老者正坐在一张老旧的木桌前，翻阅着一叠发黄的作业本，笔尖在学生作业上细细批改，额前白发在光线下格外显眼。
她似乎察觉到有人来了，抬头慈祥地笑着：“姑娘，你是来报名的家长吗？”
夏茉心中微微一滞。
她的确变化很大，从前那个意气风发、光芒四射的天才少女，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瘦削、苍白的病人，她甚至都不敢开口表明身份，怕这位曾经最疼爱她的老师会认不出自己。
但她最终还是试探着开口：“老师，您还记得那个能一口气背半个小时圆周率的女孩吗？”
曹惠琴怔了怔，似乎在记忆中拼凑着这个片段，片刻后，她眼里忽然划过一丝震惊，语气惊喜又激动：“你……你是夏茉？”
曹惠琴紧紧握住夏茉的手，满眼激动，“老师还以为你出国了，你这么多年去哪儿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面对老师的连珠炮似的追问，夏茉只是笑着一一回答，但她没有谈起过往的苦，也没有提及在苏家的遭遇。
曹惠琴笑着说道：“那时候属你最聪明，那么长的数字很快就背下来了，这些年我跟别的老师提起这件事她们都不信呢，夏茉，再背一次给老师听听吧，这次我录下来，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夏茉手指微顿。
心头仿佛被一道利刃割过，嘴角的笑意僵了几秒，然后缓缓收敛。
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好几秒。
“怎么了？”曹惠琴见她神色异样，有些不解。
夏茉垂下眼睫，掩盖住眼底的苦涩，语气淡淡地说道：“老师，我背不了了。”
夏茉简略地把自己患病的事和曹慧琴说了一遍。
曹惠琴怔住，脸上笑意渐渐消失。
曹惠琴的眼神从震惊到怜惜，她仔细地打量着夏茉。
眼前的女孩，当年可是能随口背诵复杂公式、拥有惊人记忆力的天才少女啊。
可现在，当年引以为傲的记忆力，已经衰退。
她经历了什么？
曹惠琴心头一颤，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傻孩子，没关系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无论是耀眼还是平庸，你都是老师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学生……”
夏茉低垂着眼，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划过。
沉默了许久，夏茉忽然笑了一下，话题一转，语气轻松地道：“听说您退休后，去大山里创办了一所女子学校，专门资助那些无法上学的女孩？”
曹惠琴点点头，“是啊，我看着那些孩子，就像看到了曾经的你们，尤其是那些特别聪明、却因为家庭原因读不起书的孩子们……她们真的很努力，我想帮帮她们。”
“可是，这几年学校的经费一直很紧张，我们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她的语气略微带着些许无奈。
夏茉拿出了一张支票，推到了曹惠琴的面前。
“这些钱，您拿去用吧。”
曹惠琴的眼睛瞪大了，连忙摆手拒绝：“这怎么行？茉茉，你才刚回来，这笔钱你自己留着用！”
夏茉淡笑了一下，“您放心，我还有别的收入，不缺这些。”
她语气平和，却不容拒绝，让曹惠琴一时间哽住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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