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转岗!”余欢喜一字一顿。
“……”
就知道她一开口准没好事!
严我斯一口水喷出。
他本来半倚桌面,双腿交叉站立,姿态闲适又倨傲,架不住猝不及防一口水。
“噗”地水雾四溅,脚下趔趄,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向一侧倾倒。
太失态了。
严我斯浑身僵硬,颈椎到后腰犹如嵌入一块钢板,又像被点穴,动弹不得。
他眼珠一转,嘴角微微抽搐,笑意戛然而止,顿时明白过来。
阳谋。
蔡青时和余欢喜俩人堂而皇之唱双簧。
一时茶水呛入喉咙,扎痒难耐,偏偏咳嗽越像隐藏就越欲盖弥彰。
“水太烫了!”严我斯跳脚。
闻言,蔡青时眼角觑他,抿唇憋着笑,欠身连抽几张纸巾塞给他。
“……”
严我斯黑脸,一言不发。
在Ching面前不丢人,可一想到余欢喜,他立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外间人影晃动。
严我斯拿纸巾揩拭下巴,顺手抓起电雾玻璃遥控器,唰地,视野一秒模糊。
“我要转岗!”余欢喜提声重复。
得到Ching姐暗示鼓励她有恃无恐。
严我斯直揉耳屏,“不用那么大声!”
相熟老中医说,经常提拉耳屏能缓解头晕脑胀,头疼耳鸣,对神经衰弱也有帮助。
大厂综管部,人没有不焦虑的。
尤其搞行政工作,他得时刻谨守业务规范红线,口子不能乱开,任何人任何事不能凌驾于规则之上。
严我斯认为,一个人可以有能力,但是得服管,还得被拿捏,这样才是可造之材。
像余欢喜这种“战狼”,一身反骨,是个上级看见她都头疼。
“……”
严我斯磨磨蹭蹭不愿表态。
不想在经理尊严和Ching好感中抉择。
接收到蔡青时默许,余欢喜逼他开口,“严总,我不想干客服,我要转岗。”
蔡青时微抬下颌,挑眉看他一眼。
“职场不是菜市场,还由得你挑三拣四,不想干什么就不干什么?”
“总得双向选择不是吗?让我干客服,我也得心甘情愿吧。”余欢喜说。
偷换概念。
严我斯长吁。
逻辑是这么个逻辑,可从她嘴里说出来,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谁家双向是这么个选择。
“职业选择体现在三个方面,选择行业、选择领导,其次才是选择岗位。”
严我斯瞪她一眼,“选择的本质,是你与公司岗位互相匹配的过程,公司想要香菜,可你是根大葱,这就叫不匹配。”
“我不敢苟同。”
“……”
“双向选择的前提是互相尊重,然后互利共赢,本质上我们是平等的,我用我的能力为公司带来业绩,公司支付我报酬。”
余欢喜眼神坚定,“合作不是交易。”
严我斯心道装腔作势。
倒是蔡青时,支肘饶有兴致听她讲,甚至主动递话,“为什么不愿做客服?”
闻言,严我斯看她一眼,没搭腔。
他早该看出来,Ching格外偏爱这丫头,到底何方神圣能入得她法眼。
就她那个助理岗位,人事部前后可是换了不下十个,好容易勉强认可Mary陈。
人家陈玛莉人大毕业,法学硕士,明明有能力进红圈所,却屈高就下甘当助理。
且不论为什么,她余欢喜凭什么。
按说,他俩听一个底层员工发牢骚已经很耸人听闻了,现在,Ching居然还兴致勃勃给她机会发挥。
严我斯叹气。
只恨自己没有先走一步。
“……”
事已至此,他十分想听听余欢喜会怎样诡辩,她最好有点新鲜理由。
“说吧,为什么?”严我斯问。
余欢喜表情平静,“我缺钱。”
“……”
真是信了你的邪。
严我斯心梗,她倒是毫不掩饰,“不想干客服,你想干什么?”
“导游!”
怕他怀疑,余欢喜补充,“我考了证,快下来了。”
严我斯笑,“导游可不赚钱!没有底薪只拿提成,每条线路提点不一样,不赌团只有导服,没你想得那么容易。”
他说的是凤城周边一日游,东线、西线、北线和华山线,新人地狱级难度,对导游推销能力要求极强,没有经验控不住团。
全靠推自费,车销土特产和进店购物,说白了像赌博,带的好收入确实很可观。
一听这话,蔡青时双臂抱胸,眼皮一掀瞪他。
新手入行一般带纯玩团,购物团新手容易炸团,严我斯故意说反话,明显想劝退。
“佳途云策不是正规大公司嘛,排什么团我听计调的。”
“……”
好一个听计调的。
闻话,蔡青时和严我斯对视。
她倒是不正面回答。
“中途转岗不合规矩,何况你本身就是违规进来的,怎么心里没点数呢?”
余欢喜压根不怵,“规矩是人定的,合不合它又不会说,您何必反复提。”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转岗?”严我斯耐着性子。
余欢喜感觉和他不在一个频道,“不是我凭什么,是你能不能。”
“……”
严我斯又揉耳屏。
她为什么总不按常理回答问题。
“Ching姐,我可以先实习,或者其他什么,导游助理也可以,只要不做客服,只要能出去上团。”
客服朝九晚五,不耽误她下班接碎活,四舍五入就是比平时少赚点。
可肩上突然莫名其妙多了20万外债,搞钱欲望更盛,坐班无异于死路一条。
严我斯纳闷,“你就那么想出去?”
“想。”
“……”
他一噎。
余欢喜为什么总是能精准地跳过他话里每一个坑点。
谈话接近尾声。
严我斯征求蔡青时意见,“你的人。”
言下之意是你定。
蔡青时一笑,“你是综合管理部经理。”
潜台词是所有人事调动由你负责。
“……”
严我斯心知肚明。
基层员工调动根本无需翁曾源审批,也不需要他出面,由业务部总经理全权负责。
蔡青时故意把皮球踢给他,无非是公司总经理争夺战,又借机逼他表态站队。
眼下,曾爷已经从北京回来了,集团综管群消息,据说还带来了总部最新指示。
非常时期,他可不想为爱上头。
“原则上不行。”严我斯钻语言空子。
“……”
蔡青时听懂,抿嘴戏谑一笑,示意余欢喜,“你先回去吧。”
余欢喜眼观六路。
闻话,没多说没多留,识趣带上门出去。
—
等余欢喜绕到外头,蔡青时调整电雾玻璃开关,视线霎时透明。
严我斯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忽而正色,“咱还是说正事。”
“曾爷昨天从东京直飞凤城,明天来上班,我提前跟你打声招呼。”他道。
翁曾源特意去日本没必要瞒她,何况,护照还是Ching派人送北京去的。
“什么?”蔡青时等他说后半句。
“带来了总部最新的工作安排。”
蔡青时抬颔,“说呀!”
磨叽个屁。
“……”
四目相对。
严我斯败下阵来,苦笑解释,“点到为止,我不能再多说,多说就违规了。”
蔡青时哂笑,白他一眼冷嗤。
吃了吐。
严我斯深呼吸。
他喜欢蔡青时不假,可也不会拿前途开玩笑。
这几年多方讨好翁曾源,唯他马首是瞻,就想靠他引荐去总部,再往前进一步。
各方势力本就在揣测北上结果,如果被曾爷知道从他嘴里泄露,就是他不懂事。
是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严我斯无比清醒。
端谁碗,服谁管。
“看着吧,佳途云策要变天了。”他心里惴惴不安,却不敢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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