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脑家去了。”邓桃李口音如旧。
她从镜子中张望余欢喜。
同为小镇女孩,但不是每个人都像她那样幸运。在大厂打拼过,自然看不上小公司,纵使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顶着佳途云策的光环,突然发现,一切不过尔尔。
“相夫教子,找个安稳的工作,不是挺好的。”邓桃李收好口红,把玩着磁吸壳,发出咔嗒咔嗒声响。
说完,她自嘲一笑。
自己选的路,自己挑的人,输赢好赖都只是一个结果,就像拜佛,求得只是跪下时心里那一声回响。
“确实挺好,”余欢喜点点头,“你自己高兴就最好。”也最值得。
走完该走的路,才能走想走的路,然后,在无数选择中,走向自己。
“那你高兴吗?”邓桃李忽然问。
她眼见余欢喜面试,被蔡青时招揽,轻而易举进入佳途云策,顺利得她羡慕不已。
邓桃李转过身,满眼羡慕。
“我为什么要不高兴?”余欢喜反问。
“希望你高兴,也希望你不要后悔。”邓桃李长出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
张黄和本性自私,一味追求性价比,典型既要又要,她才醒悟,及时止损太重要。
大城市的繁华终究与她无关。
普通人。
果然没有更多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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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你现在风头正劲,自然不理解我的感受,不过,时间会证明所有。”
“不,不是这样的,”余欢喜不客气打断她,沉声表示,“越往上走,越靠意志力。”
“你没有被逼到绝境,何谈绝处逢生。”
邓桃李一怔,“……”
同事们八卦过她的原生家庭,母亲重男轻女满腹牢骚,父亲懦弱无能毫不作为,三无开局,起手一把烂牌。
双非一本冷门历史学,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功,简直是祖上烧了高香。
“我承认没有你的好运气。”邓桃李说。
“小邓,别跟今天的别人比,和昨天的自己比。”
余欢喜笑笑,“如果你还不理解,不如抽空去爬一趟华山。”
专治嘴硬。
“……”
邓桃李听懂她后半句揶揄,挑眉离开。
-
回到玫瑰园,余欢喜满身酒气。
庄继昌煮好一小锅醒酒汤,端一小碗给她,看似随意问:“你春节有什么安排?”
“……”
余欢喜喝完才搭腔,摇摇头,“你呢?”
“我们今年回莆田过年。”
我们,显然不包括她在内。
虽不意外,失落不可避免,余欢喜眼眸黯淡一瞬,很快调整好情绪。
“不错嘛,回老家过年更有氛围感。”
庄继昌接过空碗,“我转了一笔钱,如果你想去日本,或者其他哪里都可以。”
原以为提钱会兴奋,哪知她异常平静。
“不用!”余欢喜对春节执念不深。
有家的人才配回家过年,她早就没有家,何必再惺惺作态。
而且,刘宇宙给她安排的档期相当满,如同在秦历博里生根发芽,从大年初一到初七,开馆就接活儿,一直到闭馆。
不止博物馆精讲业务组,春节档,包括所有导游统一在岗。
“……”
庄继昌怔愣片刻,后知后觉或心疼,情绪复杂,眼底划过一抹罕见地不忍。
沉思半晌,“要不,等元宵,我回来陪你去St Moritz滑雪。”
瑞士圣莫里茨。
一个以奢华和高端设施闻名的滑雪胜地,她第一次听说,是他和叶哥的聊天。
历经宛如名媛培训班的恶补后,总算听懂了有钱人的消遣解码。
St Moritz代表身份,老钱最爱。
余欢喜翘起嘴角,“Viebier全是英国土豪,Gstaad海拔偏矮,雪季太短,Courchevel交通又不方便。”
“不想去住Kulm吗?”庄继昌宠溺问。
以前她不懂的,现在竟能举一反三,就这种优秀的学习能力,不服不行。
“真的不用!”余欢喜踮脚搂住他脖子,笑嗔,“别耽误我赚钱!”
曹佳岚和邓桃李相继提离职,她触动不小,“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部门经理得带头搞事业!庄总放心吧!Q1业绩稳了!”余欢喜上价值。
一个人最要紧想明白自己要什么。
-
庄继昌哭笑不得。
余欢喜的懂事体贴,他看在眼里。
年会那天,叶哥突兀发问,他一直担心她听见,屡次旁敲侧击试探。
之前是工作利用之便,然而随着交往深入,他真对她步步深陷。
尤其她清醒独立,哪怕偶尔闹脾气,也会自我修复,她很聪明,懂审时度势。
所以,他开始在意她的想法。
就像邀请叶哥来参加年会,一方面震慑梁乃闻之流,另一方面打算将她介绍给圈里人认识。
他原本的计划,余欢喜收钱,借春节去国外度假,拍拍照享受岁月静好,打造高级人设,将来顺理成章打入圈子。
结果,她不负所托。
-
“欢喜,春节我不能陪你,总要表示一下吧。”庄继昌以退为进。
余欢喜和他旗鼓相当,“要是实在想表现,就先欠着吧。”
再追问太心虚,他嗯了声,揭过话题。
这一晚。
两人愈发契合。
灵与肉交汇,像另一种意义上的复兴。
-
除夕很快到来。
庄继昌全家飞回福建,姚东风放假,倒是把卡宴给她留下了。
徐荣知道她一人独守空房,邀请她来家里过节,余欢喜拗不过,提着两瓶茅台上门,喜的徐荣老公眉开眼笑。
吃完年夜饭,余欢喜开车回家。
滑下车窗。
落雪后的凤城,空气格外凛冽清新,彩灯倒映在前挡风玻璃,影影绰绰。
余欢喜想到四个字——国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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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完澡,敷好面膜,换上真丝睡衣,余欢喜抱臂,站在朝北的巨大落地窗前。
南湖窗景美如画。
前两天,她发现对面开始有人居住的痕迹,偶尔会听到对门来回脚步声。
早上楼宇管家来送餐,她开门时,正好瞧见一男一女进门。
男的个子高,和庄继昌不相上下。
管家一笑,“还挺有缘,对面也住着一位余小姐。”
-
余欢喜正出神,茶几手机振动。
回过劲来,响铃刚停,一个陌生号码。
两个半月高阶培训,她所有的社交账号被迫终止更新,庄继昌美其名曰:适当保持神秘感。
不一会,手机再度振动。
还是相同的号码。
余欢喜狐疑着滑动接听,“您好。”
“余欢喜!”对面精准叫出她名字,口气透着熟稔与难以置信。
“请问您是?”
“余导您贵人事忙,怎么连大学同学都听不出来了?”来人故作神秘,阴阳怪气。
“……”余欢喜眉头拧紧。
自从王品娥私聊大学同学发疯,她一气之下退掉所有群组,和那帮人再无往来。
唯一联系的只有邱收。
节前,邱收发消息,说今年和他爸妈自驾去北海,下午她刚点赞了他发的朋友圈。
“到底谁?不说挂了!”余欢喜没客气。
无事不登三宝殿。
人性如此。
“别别别!”对面忸怩报上名字,“我是咱们大学班长,罗宏,余导不记得了?”
余欢喜“哦”了一声。
心里冷嗤,她确实不记得,精力有限,怎么可能惦记上一票牛鬼蛇神。
“……”
“……”
余欢喜没再搭话。
对面显然没料到她不接话,两声突兀干咳,救场似的掩饰尴尬。
只有下位者才担心冷场,她继续沉默。
“欢喜,那什么,春节难得大家都有空,咱们聚一个呗,就差你了。”
“我没空。”
“……”
罗宏被噎得直翻白眼,昔日班长尊严荡然无存,讪笑找补,“别呀!你什么得空,我们跟着你时间,这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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