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眉头一皱，以为柳无意要说是因为换子之事，毕竟当时的肖义铖是顺德山庄的管事，应是知晓了什么他要以防万一。
柳无意：“殿下想的没错，的确是因为换子之事，但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柳无意盯着长公主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董尚氏生产时，肖夫人进去了。”
长公主先是不解，后瞳孔慢慢放大，她近乎破音的质问：“你什么意思？！”
难道那个孩子没死？
柳无意：“冯骥当初准备的十分严密，若非肖夫人进去一趟，那时董尚氏又恰好晕了过去，冯骥为防万一才冒险杀了肖家满门。”
“肖义铖请辞有据可依，本不该有此一劫。”
柳无意见长公主虽然心急却没有打断她，这才缓缓道来：“当初……”
沈遥青自从离开柳府便被盯上了，原本来时的路线出了问题，便换了一条路走。
只是不等他们发作，贺彧便带着江觉过来了。
暗中的人见状只得放弃这个机会。
沈遥青和贺彧的事情原是止步于贺彧请求赐婚被拒，宣德公夫人入沈府相谈，谢安又牵扯其中，怎么看都非常狗血的样子，玉京吃瓜群众本来是非常关心后续的。
可惜半个月没动静，一个月也没动静，就被其他的八卦给盖过去了。
以至于后来沈遥青入了怀王府，贺彧往怀王府跑的勤快了些这种事，他们提起来便想起这个没头没尾的后续，闹心的很，便都下意识的忽略了。
如今贺彧明目张胆的上了沈遥青的马车，瞧见的人也只是瞟了一眼，在双方没有下一步动作之前，是不准备再吃这个回头瓜了。
再者，宣德公府的谣他们实在是不好造，人家几辈人替他们守着平川呢，他们可不能这般口无遮拦。
见贺彧进来，蝉衣看了眼沈遥青，乖乖的出去了。
厚重的车帘放下，贺彧才紧张的道：“可伤到了？”
他今日进了宫，得到消息时已经是下午了，赶紧便赶了过来，只听闻画之伤的重些，关于沈遥青也只是无事二字，但在知道沈遥青路上又遇到了截杀他如何能放心。
沈遥青摇了摇头，握住他冰凉的手道：“今日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贺彧是骑马来的，寒风凛冽，骨节分明的手冻得通红，冰凉入骨，一时间还真不好捂热。
贺彧怕凉着沈遥青，挣了挣没挣开，只得任由她握着。
这个顺利，指的不仅仅是长公主这边，还有掌柜那边。
若是春归茶馆那边出事，张巧书这一步就不会现在走了。
贺彧垂眸看着她道：“我听闻长公主年少时聪慧矜傲，与陛下驳论都能不落下风，只是在遇见冯骥之后才慢慢变得端庄淑雅了些；
在知晓冯骥的真面目后，长公主这么些年的感情付诸东流，她的骄傲不会允许她将此事掩于地下，何况还有她亲子的一条命。”
贺彧并非在宽慰沈遥青，而是真的这样想。
一个人的性格可以伪装，但品性却改变不了。
长公主多年来接受的教导成就了她坚毅恃傲的品性，她可以为了冯骥改变自己的性格，在他面前让自己变得温婉端庄，并不代表她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
长公主爱重冯骥，才会为他甘愿如此，若是这份爱重没了呢。
那冯骥算什么？
屁都不是。
沈遥青原本是担心的，但见今日长公主乍然知晓情况却还如此镇定的待到宴会结束才发作，就知道她小看长公主了。
她与陛下都是太后娘娘教导出来的，品性大局观上又怎么会差？
这也是沈遥青示意柳无意将肖家的事情透露出来的原因。
牵扯山匪便不是小事，何况还是前阵子雍州闹得沸沸扬扬的鹿鸣山山匪。
有了这一层，劝说长公主不要妄动又多了几分把握。
事实也正如沈遥青想的那般，长公主听完柳无意的叙述，直戳要害。
“那个孩子现在在何处？”
柳无意看向外面看顾花草的梅今月，道：“殿下已经猜到了，何必再问呢。”
长公主猛地回头，看向毫无所觉的梅今月眼睛瞬间便红了。
她忍了又忍，道：“让张巧书来见我。”
“是。”柳无意应声退了出去。
张巧书将冯骥引到的地方正是柳府的后门处，与长公主所待的花厅不过相隔三个房间，而房间的墙壁之间都有暗门，是以才能将人悄无声息的挪了过去。
而张巧书将冯骥迷晕之后，人便被柳无意的人接进了府中。
而冯骥本人，则被一早就守在外面的人拖去了别处，被稍后赶到冯骥的人带了回去。
冯骥全程昏迷，无从得知他昏迷后换了地方，是以即便是查也查不到柳府的头上。
柳无意离开后，长公主便转头看向了梅今月。
她穿的虽说不是绫罗绸缎，却也厚实干净，想来这些年也是有人疼的，只是看她熟练的照看花草的样子，长公主便忍不住的心疼，不知这二十多年她吃了多少苦……
“殿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张嬷嬷听了全程，柳无意全程没有提她，但依照长公主的聪慧，又如何猜不到这其中有她的参与，否则柳无意如何能悄无声息的靠近长公主。
长公主头也没回：“桃娘，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张嬷嬷立刻跪了下来，不敢有半分隐瞒：“殿下恕罪，殿下生辰那日，奴婢去寻巧书说话，巧书便与奴婢说了，只那时候奴婢不知真假，后那日从顺德山庄回来，去佳品记为殿下买糕点，碰巧遇上了梅姑娘，瞧见了她肘心的胎记……”
张嬷嬷顿了顿：“本想着要如何告诉殿下，可不等奴婢开口殿下便病倒了，后来太医医治无果，柳掌柜便来了，柳掌柜与奴婢坦白了一些，要奴婢暂时不可将此事告诉殿下，那时候殿下昏迷不醒，奴婢只得应下……”至于被逼着用长公主发誓的事，还是不要说了。
毕竟柳无意所作所为虽有私心，却也实实在在的救了殿下，她们有共同的敌人。
长公主看着梅今月忽然扬起的笑脸，面上也多了几分柔软。
张巧书来时就见张嬷嬷跪在地上，而长公主殿下背对着她看着远处。
她亦是不敢放肆，进了亭子后直接便跟着跪了下来。
“奴婢拜见殿下。”
长公主回头，看着诚惶诚恐的张巧书许久，才道：“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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