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福宫，温贤妃听了芝兰的回禀微微挑眉。
“秦美人的孩子真的就这么掉了？”
芝兰点头，“千真万确，皇上和皇后娘娘刚从沁心殿离开。”
“想不到出自将门的秦美人也如此不堪一击，只一个消息就让她连孩子都不保。”
正在为温贤妃捏着肩的佩玉附和道：“那也只能怪她自己福薄，不是谁都像娘娘这般有福气，能为皇上诞育皇嗣。”
温贤妃舒服得微眯着眼睛，不紧不慢问道：“那两个说话被秦美人听到的宫女是怎么回事，当真是那么凑巧还是有人指使的？”
“这个奴婢没打听到，奴婢只知道皇后娘娘将那两人送进了掖庭狱，以那个地方里人的手段，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芝兰回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个眼红的人使的手段，还是秦美人命中注定没这个孩子，总之于本宫而言不是坏事，且静静瞧着。”
天还没黑，冯彰就带着内侍省审讯的结果回来。
“禀皇上，那两名尚服局的宫女交代，是她们一时疏忽说漏了嘴，并无人指使。”
萧睿揉了揉眉心，“那就让内侍省按宫规处置。”
“是，”冯彰抬眼询问，“皇上，晚膳是否摆到畅和殿来？”
萧睿想到了姜姝瑶，“去依兰轩。”
“奴婢这就去安排。”冯彰退出去，他发现皇上但凡有心事，都喜欢去姜主子那里。
依兰轩是小路子去传的话，“婕妤主子，皇上一会儿要来用膳，您准备接驾吧。”
姜姝瑶点头，“我知道了，有劳你跑一趟。”
“婕妤主子这么说就折煞奴婢了，这都是奴婢分内之事。”
舒婕妤是宫里出了名好脾气的主子，又是二殿下的生母，待宫人和善，小路子很乐意来依兰轩传话，于是便多说了一句。
“皇上今日心情不佳，婕妤主子待会儿不妨多宽慰些。”
“谢谢你提醒。”
小路子来之前，姜姝瑶已经听说了秦美人的事，自然明白皇上因何心情不佳，但小路子说这话，她还是要承他情的，毕竟他是侍奉皇上的人，皇上身边除了冯内官便是他了。
姜姝瑶示意枝意拿了钱袋给小路子。
小路子连忙摆手，“奴婢不能收……”
“路内侍收着吧，日后少不得还有麻烦你的地方。”姜姝瑶温声道。
小路子犹豫过后伸手接过钱袋，“奴婢谢婕妤主子赏，主子唤奴婢小路子便是。奴婢不打扰婕妤主子了，先行告退。”
姜姝瑶微微一笑，“秋锦，送路内侍。”
小路子走后，姜姝瑶收起笑意，“皇上马上就到了，准备起来吧。”
“主子放心。”如英瞧着她的脸色不怎么好，也是为了秦美人的事。
晚膳摆好，萧睿也到了。
吃饭时，姜姝瑶先为萧睿盛了碗汤。
萧睿喝了一口便不再动。
“皇上没胃口，是为了秦美人的事？”姜姝瑶干脆也放下筷子。
“嗯，没想到被你说中了，朕应该在听你说完就马上去告诉她的，就差了这么两日。”
“秦美人出事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尤其是皇上，您失去的是自己的血脉。秦美人也一定很伤心吧，她还好吗？”
“不是很好，她怪朕瞒着她，跟朕置气呢。”
以秦美人的性子不生气才怪，姜姝瑶在心里腹诽。
“秦美人一下子失去了兄长又失去了孩子，伤心难过是肯定的，若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皇上不要往心里去。多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慢慢接受。”
“朕知道，她这几日怕是不想看到朕，你跟她能说上话，有空就去看看她。”想到秦美人今日的态度，萧睿也无奈。
“妾会的。”就算他不说，姜姝瑶也会去。
“把饭撤了吧，”萧睿站起来，“元启呢，把他抱来。”
这是要拿她儿子逗乐，姜姝瑶回头吩咐枝意，“快去。”
元启白白胖胖，越长越讨人喜欢，就算要做严父的萧睿见了也忍不住想要抱他。
小元启躺在萧睿的怀里吃着手，一双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看。
萧睿见他吃得口水横流，皱着眉头将他的手拿开。
小元启瘪瘪嘴，黑宝石一般的眼睛里立马蓄满了泪水，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这……”萧睿一愣，一本正经地跟他讲道理，“手脏，不能吃。”
“哇——”元启不管，哭得更大声，还在他怀里挣扎。
姜姝瑶见状赶紧过去，“皇上，把元启给妾吧。”
萧睿把孩子交到她手上，低头看到身上的龙袍被元启蹬得皱皱巴巴，一个奶娃娃，力气倒是不小。
“元启乖，不哭了。”姜姝瑶抱着元启轻声哄着。
萧睿眼睁睁看着上一刻还哭得震天响的元启，在姜姝瑶的安抚下很快止住了哭声，而且又把他的小手塞到了嘴里。
姜姝瑶抱着孩子坐下，并未阻止他，只是用柔软的口巾为他擦着口水。
“你不能惯着他，否则长大了就难教了。”
萧睿并没有什么看孩子的经验，即便是长子元晟他也很少抱，但他知道元晟如今这般顽劣，跟温贤妃的娇惯也有关系。
一想到这么可爱的元启长大会变成元晟那个样子，萧睿就不由头疼。
姜姝瑶笑着转头道：“元启才半岁，还什么都不懂呢，这时候教育他未免太早了些。皇上放心，该教的时候，妾绝不含糊。”
“只是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都会吃手，妾问过乳母了，过了这段时间他就不会吃了。只要帮他把手洗干净，由着他的天性无妨的。”
萧睿看着吃得正欢的儿子，“原来如此，阿瑶果然是个好母亲，连这都懂。”
“妾是第一次做母亲，也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就多问了太医和乳母。”
她的面容在烛光的照映下显得越发莹润柔和，过了一会儿元启也玩累了，躺在她怀里渐渐熟睡。
萧睿就这样静静看着他们母子，心里很平静，白日里的失子之痛仿佛也被抚平。他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寻常百姓家的夫妻是不是就是这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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