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医院。
这里是勋家人很信赖的地方,异常安静。手术室这里的顶尖外科手术医生都来自德国,美国或者其他一些我不知道的地方。他们乱中有序,在充满了急促缭乱脚步声的环境中,有一种极端的冷静。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洗手,消毒,然后穿上蓝色手术服。
无影灯打开。
白炽的灯光,显得有些冷酷。
手术室有一正面墙是玻璃的,我就站在玻璃墙外面,看着他们在里面‘悄无声息’的忙碌着。输液器被挂了起来,勋暮生的衣服被剪开,安装上人工呼吸器,他闭着眼睛,惨白的脸色,显得他似乎好像已经死去。
勋暮生中了5枪,其中两颗子弹打在临近心脏的位置上,因为受伤过重,失血过多,他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
……
我的脑中依旧纷乱复杂。
有些事情我能记得起来,可是有些事情,有些人,就好像又被一些巨大的黑色谜团层层包裹着,让我似乎能看得到,可是却死也无法触摸。
201X年,XX月XX日,8:00am,距离苏离死亡还有8个小时。
苏离,也就是上辈子的那个我,似乎在同勋暮生吵架。
我,“勋暮生,我苏家几条人命,对你来说,比不上你那个根本不亲的三叔吗?”
我为什么要这么问?
勋家的三叔?
他和我苏家有什么恩仇?
勋暮生说了很多,别的,现在的我已经听不清楚了,我只听见了他说了一句,“Arthur不同意。事关勋家,无论我们同三叔关系怎么不好,我们终究是一家人。这件事太复杂,也太严重,万一让外人处理不当,会牵连勋家。”
我看到他的脸,很为难,非常为难,就像身处泥泞一般。
外人……是的,无论朋友再怎么亲近,终究也只是‘外人’。
回到现在,我眼前,手术台上的勋暮生毫无生命特征。
我自己的心口好像被什么撕裂开一条巨大的空洞,飓风在其中穿堂而过,让我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是,有一种即将窒息的压迫感。我强迫自己用额头死死的顶住玻璃墙,双手按在冰冷的玻璃上,这才能让我勉强站立在这里。
枪击已经过去5个小时。
我就站在手术室外面,一动不动。
“艾小姐。”
我听见有人叫我,我从恍惚中回身,扭过身体,看见了Max大叔。
我,“Max大叔,你怎么在这里?”
Max大叔似乎有些惊讶,我能说话了,不过他马上恢复了一丝不苟的平静,他说,“刚才少爷一直在这里,可是由于有重要公务需要他办理,他走开几个小时。”
“少爷?……”我好像听不懂他说的话。“你家的少爷,不是已经躺在手术台上了吗?”
Max大叔奇怪的看着我,“是少爷不是七少……”
我,……
可是看我继续茫然,他继续解释,“是勋世奉。”
我似乎才听明白,“哦,是四少……”
Max大叔,……
……
201X年,XX月XX日,1:00pm,距离苏离死亡还有3个小时。
“小姐!小姐!你不能进去!勋先生正在开会!”
那位穿着10公分高跟鞋,高傲的像一只鸬鹚一般的黑衣秘书用尽全力也无法阻拦我。
我闯进来一个办公室一样的地方。这里有一种极其压抑着的穷奢极侈,黑檀色或者深褐色的巨型原木书柜,深色的胡桃木办公桌,地板上颜色浓重的地毯,还有屋顶上几乎依靠自己本身的价值就能单独在A股上市的意大利水晶灯……,名贵的油画挂在墙壁上。
这里是……?
极其气派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而在他办公桌前面,坐着几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还有两位白发苍苍的男人,都是金融圈的巨擘级别的人物。
那个很年轻的男人一看到我,就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对他对面的人们说,“先生们,今天就先到这里,我还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
那些人忙不迭的赶紧站起来,然后离开。
前后不到半分钟。
我向前走了一步。
靠的离他近一些了,我似乎闻到,空气中一丝悠远的香气,……,那种感觉,就好像夜空下的深海,看似平静,水不扬波,但是那片烟波浩渺之后,却隐藏着无穷无尽的、不可以测的危险。
这样的味道,只属于一个男人。
勋世奉。
这里是勋世奉在中国的办公室。
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中国拥有办公室了吗?
哦,也对。
不然,仓促之间,北京的康斯坦丁通天塔一般的大楼,不可能兴建的那么完善。
我听见自己说,“四少,那个硬盘上是勋家三爷走私、私下买卖人体器官,还有杀人灭口的证据,我希望你可以给我。”
勋世奉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为什么?”
我,“那是属于我未婚夫萧商的东西。”
勋世奉,“可是,现在它在我手中。这么说吧,苏小姐,我很好奇的是,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这个资格到我面前索要已经属于我的东西?”
我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那是关于所有一切罪案、还有我苏家几条人命的最关键的证据。”
“那又怎么样?”
勋世奉坐回他的椅子上,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第一次觉得,他那双蓝色的眼睛,有一种没有生命的黑暗,与冷酷。
“你苏家几条人命,关我什么事?还是,你觉得,凭借勋暮生对你的所谓的‘感情’,你有资本、有立场向我索取?我告诉你一个事实,无论你苏家发生过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也同勋家没有关系。而你口中的勋三爷,归根到底,他姓勋,一笔写不出两个勋字。你以为,凭借勋暮生对你的痴迷,你就能对姓勋的为所欲为?”
我,……
勋世奉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苏小姐,我知道,关于这个问题,你已经纠缠勋暮生很久了,可是他一直没有给你让你满意的答复。难道你还不明白原因吗?”
我,……
勋世奉,“其实,勋暮生,他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爱你。也许,我说‘爱’这个字太沉重了,我换一个说法,其实,勋暮生他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喜欢你。
一个外人,还是一个女人,你觉得,你足够分量,让他与自己的亲叔叔彻底决裂?”
……
枪击已经过去10个小时。
我依然站在手术室外面,一动不动。
不过,我感觉到有人为我披上了一个薄羊绒的披肩,我从回忆中惊醒。
回头。
看到勋世奉就站在我的面前。
他没有我记忆中那种如同深渊黑洞一般的冷酷。他的薄薄的嘴唇有些干枯,像是即将凋谢的花瓣,泛着一点淡淡的青色,而他的双眼也不再是那种似乎好无生命与情感的无机质的蓝色,而是,盛着心痛,和如海水一般的感情。
我看着他。
此时的他,应该是如此的熟悉,可是,却又诡异的令人感觉到陌生。
勋世奉微微皱眉,不悦的情绪透露出来,他看着我问,“Alice,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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