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说着，忽地轻笑一声。
“而且，顾小王爷言之凿凿，说是会安然无恙地将你带回去！”
沈灵灵听到二皇子说的话以后，瞬间心领神会，倏然转头看向顾青桁，她抬起两只小手拄着双腮，忽然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大哥哥……等一下，你先别急着拒绝我！”
沈灵灵也不知道又在耍什么花招儿，她没有急着向顾青桁求情，反倒是第一时间制止住他说话，欢欢喜喜地再次转头看向陆知行。
“知行哥哥，你来说，今夜到底有什么热闹？”
“灵儿当真不知？这一月是孝亲月，而明儿个便是斋孤日。是以，依着习俗，百姓们从今日起，便陆续开始祭祖、放河灯、祀亡魂、焚纸锭、祭祀土地等活动。夜里，百姓为了迎接已逝亲属回家探亲，会夜不闭户，灯火通明。且这两日，皇都城中皆不宵禁。这份热闹，便是较之上元佳节也不遑多让。”
陆知行语气和缓，语速也慢，说话间，还会时不时地咳上两声。
沈灵灵听得两只大眼睛烁烁放光。
“这么好玩儿？我也要去凑热闹！”
陆知行话音刚落，沈灵灵就紧着举起小拳头，士气高昂地表明她的态度。
陆知行但笑不语，眉眼带笑地看着沈灵灵，他眉目流转间瞥了一眼顾青桁。
那个意思再明显不过，今儿个，沈灵灵这热闹凑不凑得上，全凭顾青桁一句话。
沈灵灵心领神会，立马转头看向顾青桁，伸手就要去拉他的手。
顾青桁面上神色不善、晦暗不明，但也没有躲闪，就任由那个鬼灵精抓着他的手撒娇卖乖。
“大哥哥，你刚才不也说，你不是京都人嘛，那你也定然没有见识过斋孤日的热闹吧？我也没有见识过！我们就一起逛一逛，长长见识好不好？”
“好！但……今夜不行！”
沈灵灵刚还欣喜若狂的一颗心，陡然间堕入谷底。
“为什么？”
“原因，刚才二皇子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小精怪，每月的望日子时，皇上连文德殿都不让人靠近，旁人不知为何，你自己也不记得了吗？”
“哎呀，你都说了，是子时！我们最晚亥时就回去，绝对不会让别人看到我泄出祟气的样子。大哥哥，好不好嘛？你就答应我吧！大哥哥……”
沈灵灵又柔又软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极尽撒娇之能事。
就在顾青桁马上就要绷不住，准备松口的时候，沈灵灵忽然收住势头，她似是意识到撒娇没用，决定换个策略继续说服顾青桁。
沈灵灵面上的神情，只愣了一瞬间，立马就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
到底只是一个小花精，就连表情转换都丝毫不加掩饰。
其他三个人都看得清楚，但谁都没有出言拆穿这个鬼灵精，而是好整以暇、兴趣盎然地看着她耍宝。
沈灵灵扁着小嘴，委屈巴巴地缓缓开口。
“大哥哥，回宫之前，自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被关在牛棚里，即便是苦寒的流放地，我也没有多看过一眼外面的天。他们每天只给我吃馊了的剩饭剩菜，有时候，连剩饭剩菜都没有，还不问情由地打我、骂我、折磨我……”
沈灵灵越说声音越小，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其他三个人虽然明知道沈灵灵是装的，闹这一出，不过是为了博取同情，好让顾青桁同意她留下来凑热闹。
可是，那些话从沈灵灵的口中说出来的一瞬间，他们三个人还是不约而同地生出了心痛如绞的感觉。
顾青桁的眉心倏然皱了起来，二皇子也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
陆知行的反应最大，他挨不住心痛的感觉，伸手抚上胸膛，紧紧地按住胸口。
沈灵灵低着头演得正起劲儿，所以，也没有看到他们三个人的神情变化。
“回宫以后，我也只出宫参加过一次探春雅集，那些人附庸风雅、趋炎附势，当真无趣，还得我自己找乐子！大哥哥，今夜的热闹一年才一次，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亥时一到就回宫，绝不让别人知道我的秘密！好不好嘛！大哥哥最好了，你就答应我吧！”
沈灵灵撒娇不成就卖惨，花样一出接着一出。
顾青桁还沉浸在沈灵灵小时候的悲惨遭遇之中愤恨不已、难以自拔。
直到沈灵灵整个人都要挂到他身上，一声一声地央求，他才堪堪缓过神来。
“好！亥时一到，你若不肯回宫，我便打昏你，把你拎回去！”
“好！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去凑热闹了！”
沈灵灵高兴的瞬间就从顾青桁怀中跳到了地上，在屋子里欣喜若狂地跑来跑去。
害得顾青桁伸手想要托住她，手臂刚刚伸出来就顿在了半空，旋即又尴尬地收回手。
傍晚时分，乌金西垂，绚烂的晚霞映红了天际。
沈灵灵等不及天黑，欢天喜地地就离开了陆府。
陆知行刚吃了沈灵灵送来的仙斛兰韵，人也提起了些精神头，他多披了一件斗篷后，便跟着他们一起，亲身感受这斋孤日的热闹景象。
沈灵灵就像个小陀螺似的，东一头西一头，看什么都觉得有趣。
好在，有顾青桁寸步不离地跟着这个鬼灵精，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二皇子则陪着陆知行缓步而行，虽然与顾青桁和沈灵灵拉开了一段距离，但相隔的距离也不算远。
沈灵灵也想放花灯祈福，便拉着顾青桁跟她一起选花灯。
她这个也喜欢，那个也舍不得，最后，还是陆知行让随行的小厮帮忙，才将沈灵灵选好的花灯全部拿下。
一行人赶往三捷河的时候，路径一个不起眼的小巷。
起初，沈灵灵蹦蹦跳跳经过巷口，一切都很正常。
可是，忽然间，沈灵灵兀自站定脚，歪着头侧耳倾听，似是被什么动静吸引去了注意力的模样。
顾青桁心下好奇，俯身问道。
“小精怪，怎么站在这儿不走……”
“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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