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指尖轻点的一瞬间，喻澄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黑色的箭矢已经飞出去了。
带着撕裂空间的凛冽气势，笔直的插入靶心正圆点。
速度和力量都控制到完美无缺。
喻澄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秦烟见他不说话，转而将弓箭放回去，从兜里掏出张纸巾。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然而方才弓弦勒紧的那一刻被他突然出声吓到了，没有将箭矢送出，反而让她自己的手勒出些许血丝。
猩红的颜色映衬在白皙柔软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你受伤了？”
喻澄注意到她指尖渗出的血迹，白净，有股文气儿劲的脸庞露出焦急之色，抬手就攥过她的手腕。
“光用纸巾把血擦掉怎么能行，必须得拿酒精消毒一下。”
秦烟难得怪罪道:“你要是不突然出现在我身后说话，我也就不会受伤。”
“是我的错。”
同玩弓箭，喻澄清楚明白空放这种行为有多危险。
他对此没反驳，低头道歉，“你跟我来，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他说完也不管秦烟同不同意，直接带着人往休息室走。
秦烟想着这点伤算了，奈何喻澄抓的死紧，只好由着他去。
喻澄应该是这里的常客，医药箱放在哪个位置他一清二楚，熟门熟路找出东西给她消毒。
酒精浇上的瞬间，她的指尖有片刻的瑟缩，喻澄手上动作顿了顿。
他侧过脸去看她。
少女的五官很漂亮，像裹在远山之中，明媚清新中透着两分疏离，偏生眉眼又荡漾着漫不经心的风流。
“会有些刺痛感，忍一下，马上就好了。”他缓了缓声，安抚。
秦烟嗯了一声，倒没表示出多大痛苦，任由他折腾。
喻澄的手法娴熟，应该没少受伤干消毒的活。
最后拿出创口贴替她缠上，等做好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反复看了眼秦烟的手，确定没有其他伤口后，问道:“疼不疼？”
秦烟瞥他一眼:“疼啊。”
喻澄：“……”
面子是互相的。
理论上来讲，她说这种时候应该体贴的说“不疼”，结果她倒好，直接来句“疼”，把他给难住了。
秦烟见状笑眯眯的继续补刀:“所以你是不是应该补偿我？”
“......你说。”喻澄沉默几秒后答应。
他虽说不太擅长交际，但并非真的不知礼数。
尤其是秦烟是因为他突然出现在身后才受的伤。
于情于理，他都该负责。
“喻澄，喻澄？”
蓦地，门外传来声声呼喊。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喻澄看了一眼外面，回头又看向秦烟，有些犹疑不定。
一时不知如何抉择。
“你朋友叫你，去吧，我没事，不用管我。”秦烟善解人意的推了他一把。
喻澄迟疑两秒，终究还是起身朝外走。
“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出去看看，很快就回来。”临走前他叮嘱。
秦烟点头，含笑应下，“去吧。”
喻澄离开后，她将帽沿往下压了压，遮住了大部分脸，起身离开。
休息室恢复宁静。
……
“怎么了？”
喻澄出来，看到钟苓婧神色焦急的模样，不解的问。
钟苓婧见到他，娇嗔道:“你去哪里了，说好手把手教我的，结果你却把我扔给教练自己躲懒去了？”
喻澄摸了摸鼻梁:“抱歉，我觉得教练会比我教得好。”
钟苓婧冷哼了下，显然是不满意他这个敷衍的态度。
“你是不是嫌我笨，不想教我？”
喻澄立即摆手否认，“绝对没有。”
钟苓婧美艳动人的脸上满是笑意，“那行，我不要教练，就要你来教！”
语气强硬，带着不容拒绝的余地。
“呃......”
喻澄支吾了两声，朝某个方向回望一眼。
“找谁呢？”钟苓婧察觉出来了他的异样。
喻澄咳了咳，装傻充愣:“没、没有，我们去训练场。”
钟苓婧狐疑地盯着他，不过也没过多追问。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想说的秘密。
“弓一定不能去空拉空放，空放的话，片，弓，把，全都震坏，这个片会炸出东西来，容易伤到人......”
“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勾弦，中指不要碰箭，左手持弓，右手勾弦，瞄准黄色靶心，右手食指去定位，然后放松撒放......”
喻澄耐着性子，一步一步循循善诱。
钟苓婧听得认真，时不时点点头，偶尔再放出几支箭。
可惜中靶率低下，连续几支箭全部都打歪。
射了几支出去，手就开始阵痛，臂有些酸胀，弓也拿不稳了。
就这还说他做不到的事她帮他做，还差得远呢。
“箭别对人，别乱动，就保持这个姿势。”喻澄严肃提醒。
钟苓婧抬头，犹如桀骜的白天鹅般高傲，“我知道，不就是害怕戳到人嘛，所以刚才我特意去和老板说了，已经把这里包场了。”
喻澄轻舔唇角，似乎有话想说，但是碍于两人的关系，最后还是憋回肚子。
只是看着她从一开始的兴致高昂到后来玩乐的态度，他眉间拧出折痕，眼底飘过一抹暗色。
“你自己在这练吧。”
“喂——”
钟苓婧刚想叫住他，结果一抬头，喻澄已经走出了好远。
“真是的......”
喻澄向着休息室而去。
距离休息室越近，心跳频率便越快，甚至能隐约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不知这份紧张从而导致，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推门而入。
房内空荡荡的，只剩下桌上还摆着的医药箱，透露出这里曾发生过的事。
她走了。
没有等他回来。
喻澄说不清楚当时自己是什么心情，有失落，还夹杂着淡淡的愧疚，又或者还有其他。
毕竟因为他受的伤，他都还没补偿。
就这样走了吗？
喻澄抿了抿唇，将医药箱收拾好，放回原处。
“在这，往这边走，不认路还带路，你出国一趟蠢成猪了？”
“都说不来了，我对这个又没什么兴趣。”
“艳势定了房，明天晚上给你接风洗尘，得来这和他们说一声。”
“……”
喻澄下意识循声而望。
一男一女，正站在拐角处争执。
看不太真切，但女人的五官轮廓依稀辨认出一点熟悉感。
喻澄心下微动，抬脚往那边而去。
“秦——”
“哟，喻澄，好久不见。”女人侧首，冲他挥手，笑容灿烂如阳光。
喻澄眸中的光渐渐暗淡，喉咙莫名堵塞，脑袋嗡嗡的响，仿佛有千万根针扎进去。
半晌，才僵硬的扯开嘴角。
“高霏，好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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