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柠心里发堵。
可表面上却看不出什么来。
她埋头吃东西，好似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影响什么心情。
接着，她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回想起过去四年所遭受的一切。
嘴里咀嚼着食物，动作不紧不慢，但心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只是木讷地低头进食。
如果今天她不是和蒋霆琛合作，他们再次相遇，他心血来潮，难保不会像以前一样折磨他们家。
派人明里暗里去她的单位搞破坏搞影响，逼得她走到哪都像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是灾星。
断了他们家的财路和生活之路。
再派人殴打秦恒，警察来了都没法判断对方恶行，他们做的滴水不漏。
你找他们谈判是没用的，他们不会给你选择的机会，他们喜欢玩弄你，直到他们失去兴趣。
然后你就有一丝机会可以接受谈判了。
跪在他们面前，卑微而又屈辱……
在这几年里，他们兄妹二人几次丧命，但对方又玩弄得刚刚好，让你喘着一口气。
等你回复的差不多有半条命了，再来！
如果你还有一丝喘息的机会，他们兴致还有，那就会把矛头转向住在医院的人——她妈妈。
想到这些，秦柠心中愤恨不已，但浑身的骨头也开始疼。
像有个地方裂开了，倒入冷冰冰的水，渗入身体的每个关节。
“像野狗一样苟活着吧……”
一个男人的警告声忽然在耳边响起。
那种被关在木箱子里的窒息感又一次顷刻间袭来。
秦柠瞳孔地震。
手里的三明治一下掉在盘子里，她却浑然不知。
眼前所有的事物变得歪曲而模糊，耳朵开始强烈地响起一声电音。
她耳鸣了——
而且这种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长。
蒋霆琛的房间本就不够亮，窗帘阻挡了外面所有光线。
此刻秦柠试图看清周围，但一切都是黑乎乎的。
她心跳如鼓，除了耳鸣声，她能听见的就是心跳声和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她想动一动身子，却被四周逼仄的环境，紧紧束缚在那个小小的木箱子里。
然后他们拿着棒子，时不时地猛敲一下箱子，吓得你魂不守舍！
“秦柠，秦柠……喂，喂？”
蒋霆琛察觉到秦柠坐在椅子上不再吃东西。
刚才还好好的，食不言寝不语的，很听话。
可直到看见三明治都掉了，她还低着头呆呆的，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他看见秦柠身体开始发抖，呼吸变得粗重短促，像是遇到了什么害怕的事。
但，他们不过是在吃饭，能害怕什么？
蒋霆琛以为秦柠是吃到了什么过敏了，呼吸不畅。
他赶紧起身来到她的身边。
扣过她的肩膀，想抬起她的头，可她的身子僵硬得很。
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呼吸越来越艰涩。
“秦柠？秦柠！听得见我说话吗？”
“喂！”
忽然，脸上袭来一阵凉意。
瞬间把她从那深渊里拉了回来，可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应激反应。
她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举起用力扑腾。
“救救我——不要！”
她嘴巴本能地喊出声，整个人慌张不已。
蒋霆琛皱着眉头，手里拿着空了的玻璃杯，“啪”一下放在桌上。
那一声响动就像招魂的铃声，一下逼得秦柠看了过来。
凉水从她脸上滑落下来，凝聚在下巴处，一滴一滴又滴落在地上。
好不容易干了的衣服，这会儿又被那一杯水泼的湿湿的。
秦柠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把手放回身体两侧。
原以为自己这副样子，蒋霆琛看了应该会觉得有趣的。
他的杰作，他的人听吩咐做事，如果看见她偶尔还是会人不人鬼不鬼的，极具害怕他们，他一定会很有成就感才对。
而蒋霆琛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她。
她惊惧又愤怒地回望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他应该有的——那些恶趣味的愉悦感。
可是……
不知道是自己就算这样了，还是没能让他愉悦。
还是他假善人，伪装的太好。
她没得到自己想看的表情。
反而，片刻后，蒋霆琛沉冷地问：“你溺过水？”
“呵……”
秦柠一时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她勾唇，歪着头看他，“蒋先生把困在笼子里再丢进水里，形容成溺水么？好小众的形容。别出心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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