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芳华身体一顿，错愕地回头。
当看到来人时，眼泪刷一下掉了下来。
“妈。”
多余的话，她说不出来，只能喊着妈。
“芳华，我的女儿。”来人正是乔芳华的亲生母亲，许世青。
一个月不见，许世青变得憔悴不堪，身体瘦的一阵风都能吹走。
“芳华，快来让妈妈看看。”许世青看着精神面貌样样都不错的女儿，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心疼。
那可是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孩子。
经历这般遭遇，她能不心疼吗？
母女两见面，场面自然是动情，又温馨的。
季诚这个大功臣默默站在一边，把空间留给乔芳华母女叙旧。
两人你拉着我的手，我摸着的你头。
眼泪汪汪中又带着笑。
乔芳华伸出胳膊，紧紧把许世青搂在怀里，手自然地摸着她的后腰。
嘶。
这么单薄。
不会病了吧。
她面色一沉，又趁机在她的后背摸了摸。
骨头硌手。
她可以肯定，老母亲不是病了，就是吃得不好。
不动声色将脸埋在她怀里，尽量让声音轻快点，“妈，这一次来，就不走了吧？”
“不走了，留农场和你一起接受再教育。”许世青也同样在摸女儿的身体。
感受到她比之前结实，心里被提多高兴了。
她和丈夫乔援军早一个月被赶去甘省改造，两口子都是吃过苦的，重体力劳动能受的住。
但精神遭不住。
他们不担心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担心从小被娇惯的女儿。
特殊时期已经有六年了，这六年他们见证了不少黑暗凶狠。
尤其是年轻的小姑娘，被人白白糟踏。
承受不住精神折磨自杀了不少。
两口子也担心女儿被人这样对待。
重活，吃不好，睡不踏实，短短一个月时间，本就单薄的许世青瘦了二十斤，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
“不走了好，不走了好。”乔芳华情到深处，眼里控制不住地流。
她也分不清是原主残留的情感，还是自己的。
总之，她想哭。
“芳华，妈饿了。”许世青感受到衣服湿漉漉的，她忍了忍，强撑着不让自己哭。
“好，我先带你去屋子里歇着。”乔芳华背身擦掉了眼泪，笑着牵起许世青消瘦的手，紧紧攥在手里，“我昨晚去河边捞了好几条鱼，特意给你留了一条。”
“我闺女出息了，还会捉鱼了。你爸要是知道，不得高兴死。”许世青眼睛黏在乔芳华脸上。
一寸寸观察女儿。
发现她的皮肤没晒黑，甚至比之前更光滑水嫩。
精气神更足。
她越发开心。
“我爸和哥哥呢，怎么没来？”乔芳华扭头看向农场门口，没发现想见的两道身影。
许世青怕她失望，骗乔芳华，“他们那边忙，暂时脱不开身。”
其实，她病了。
医生帮她检查，说她得了败血症。
时日不长了，趁这段时间，赶紧见见要见的人。
许世青最放不下心的是乔芳华。
来之前，找人给她弄了点香粉，把自己的惨白的脸涂了涂。
“等安顿好你，我晚上给我爸和哥哥打电话，妈，我和红星住一个屋。”乔芳华欢喜坏了，就像个小孩一样，分享着开心的事。
“红星怎么也下乡了，她不是在社区医院当护士吗？”许世青一脸疑惑。
不应该呀。
“爸妈偏心呗，让红星把工作让儿子，就把她毫不客气地赶到了疆省，妈，一会见了红星，别问她为什么下乡，挑点开心的聊聊。”乔芳华挽着许世青的手 带着她穿过一条小道。
“这是你种的？”许世青明白女儿的心思，便转移了话题。
眼前的菜苗绿油油的，看得人心里真是欢喜。
“是啊，我自己摸索着种的，没想到成功了，妈，用不了一周时间，你就能吃上新鲜的蔬菜了。”乔芳华握着许世青的手不撒手。
她不是学医的，但也明白许世青的身体出了毛病。
她不敢问，也不能问，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想着，一会给她喝点灵泉水。
炖鱼的时候也多加点。
营养跟上了，身体才能好。
“我闺女真是越拉越厉害了，菜都能种出来，快带妈去屋子里看看，要是收拾的不干净，我帮你整理整理。”许世青想弥补的东西太多了。
可时日无多，她觉得做太多都不够。
眼睛一刻也不愿意离开女儿。
生怕死后，会忘记女儿长这么样。
“我可出息了。”乔芳华傻乎乎地笑，“房里的床都是我做的，床单我铺的……”
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到最后抱着许世青撒娇，“就是没妈妈做的好，妈，你一会帮我挑挑哪里做的不好，我一定改。”
“你啊，什么时候才能让妈妈安心呀。”许世青面露慈爱，伸手戳戳乔芳华的脑袋。
嘿嘿。
乔芳华不要脸地蹭蹭许世青的脸。
母女两相处得很温馨。
季诚看得一脸姨母笑，很快，他想到了什么，开口叫住了她们，“许姨，芳华，你们想吃点什么，我让人做。”
许世青这才想到了季诚。
赶紧停止脚步，回头来，满含笑容地看着他，“季诚，一会你陪阿姨和芳华吃顿饭吧。 ”
许世青心里有个难言的想法。
这个想法可能有点卑鄙，但她想，只要为了女儿，她就是下地狱，她都甘心。
“好。”季诚笑得见牙不见眼。
忽然瞥见了不远处的温建华和顾昭昭，他特别有心机地开口，“阿姨，你不想见见温建华和顾昭昭嘛？他们也在这个农场。”
“真的嘛？”许世青不知道乔家的落魄跟这两个狗东西有关系。
“您看，他们就在那边。”季诚伸出手指指向一个方向。
许世青顺着季诚指的方向一看，登时觉得胸口发懵。
“他们这……”
“妈，你没事吧？”乔芳华不赞同地瞪了眼季诚。
什么时候提狗东西不行啊。
非要在大家开心的时候。
季诚立马顿觉不妙，他只是想让许世青看清楚温建华和顾昭昭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死了心后，就能撮合他跟乔芳华。
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许姨，我带你去医疗室看看。”季诚快速弥补，上前要掺许世青去看病。
“不用。”许世青抬手制止，“禽择良木而栖，人望高处而走，没必要去质问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不是乔家的人，终究不是一条心。”
许世青很伤心。
她和丈夫被下放都没觉得这般伤心。
可今儿，她觉得一颗心已经懒得没一块完好的地方。
乔芳华见许世青身体摇摇欲坠，赶紧把挂在脖子上的水壶放在她嘴边，喂她喝了一半的水。
“你放糖了？”许世青觉得喉头甘甜，肺腑舒畅。
憋闷的感觉瞬间消散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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