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
以岁正常往遇宝斋去。
他店铺的位置不错，这几年扩大规模，将旁边的几家铺子也都收了做别的生意。他的目标是将附近三条街都买下来，形成自己的盘口。
不过，当初在楼里清月收拢的心腹，一是年龄尚小，二是人数不够，导致他想打造自己盘口的念头只能暂时按捺下去，要从长计议。
来投奔他的能人也有不少，但是以岁看得出来，那些人不是冲着他，而是看重他身后的师父，和与师父交好的张大佛爷。
他到底年纪轻，二月红一不让他手上沾血，二不让他沾地下事，只允他鉴宝唱戏。
那些真正在刀口舔血的人很难真心敬服他这个衣食无忧矜贵无比的小少爷。
说起来，黑瞎子倒真是个能人，可惜，他只接任务，不会在某个地方长期做工。
以岁思索着，到了遇宝斋的门口。
门口卧着一条威风凛凛的铁包金，正是当年他开业的时候，吴老狗送来的那条狗，现在是遇宝斋的第一护卫。
以岁给它取名叫来财。
“旺旺旺！”来财见他来了，亲昵的蹭蹭以岁的大腿，对着美人老板，尾巴摇的跟花一样，“旺旺旺！”
美人老板挠挠它下巴：“好来财，旺我遇宝斋。”
来财当即伸舌头去舔他的脸，被一只手熟练挡住。
小草的手被舔的全是口水，忙把自家老板拉起来，瞪了下来财，“色狗！”
这条狗见了老板就跟失了智似的，舔的不像它平时爱搭不理，威风沉稳的样子。
以岁眨了下眼，笑着摆手，“无事。”
“岁老板——”一声呼喊从店内传来，健硕男人步履匆匆朝他走来，眼底炽热的光灼人无比，“您可算是来了！”
正是卢猛。
他比之前那邋遢模样好了太多，明显将自己拾掇了拾掇。
他五官硬朗威猛，眉尾一道疤添了野性，合身的劲装一穿，倒是颇为英俊了。
以岁一闻就闻出来了他身上隐隐的土腥气，目光落在这人局促的面容上，拿出了对待大款的态度，微微一笑：“您就是卢先生？”
卢猛结结巴巴道：“嗯、嗯……是我。”
“请进店。”
店里一楼也有鉴宝房间，虽然不及二楼贵宾室，但也十分隐私安静。
以岁边走边问：“是店内的其余鉴宝师傅无法满足您的要求吗？”到了门口，他停了下来，语气有些奇怪，“小心门槛，您一直盯着我的侧脸看，是我脸上有东西么？”
“啊……”卢猛倏然回神，略显狼狈的低下头，“没有，岁老板，您脸上很干净。咳…我是说，我那批货需要万无一失才行，您的鉴定是最准最详细的，我这才……”
“抱歉，我不是故意看您的，就是，嗯…想跟您交个朋友，您的戏唱得极好，我是您的忠实戏迷，对，就只是这样而已。”
他看着很尴尬，说的话颠三倒四的，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离谱，就看了一场戏而已，就‘忠实戏迷’了？
“明白了，卢先生不用解释那么多。您付得起价格，我提供服务便是。”
以岁请他进去。
里间角落里，放着卢猛带过来的货物，还有他手底下的两个伙计，负责看守。
他们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老大抽了什么风，听了那岁老板的一场戏就被迷成了智障，又是买新衣服又是刮胡子洗脸的，平时都在地下大洞，谁还能要个好去？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视线也黏在了刚进门的岁老板身上——
娘哎，老大被迷成智障也情有可原！
卢猛踢了他们一人一脚，“楞啥呢！把货拿出来让岁老板验啊！”
“噢噢噢噢！”两名手下才如梦初醒似的，连忙把他们得来的几件货摆在了桌面上。
以岁坐在卢猛对面，一一看去，“卢老板得来的这几件货都不错，起码没有假的。”
他指尖每摸过一件，就会在对应的白纸上写下年份、价值和吉凶，速度很快，却不显得急切，反而很是优雅。
摸到中间那一件泛着铜绿的青铜之时，以岁身上的蛇形纹身忽的烫了一下，七寸鳞也似有感应似的，泛着热意。
“嗯？”以岁微微眯起眼。
他拿起这件青铜小瓶，鼻尖嗅了嗅。
一股极淡的天石气息从表面透出来。
这件东西，和天石接触过，或者靠近过天石？但是气息怎么如此之淡，若不是他用身体接触到了，都感应不到……
卢猛见他沉思，询问：“岁老板，是东西有问题吗？”
以岁摇头，沉吟道：“卢先生，您能告诉我这东西从哪得来的么？作为交换，此次鉴宝费用给您全部免除。”
“这，”卢猛略有为难。
做这一行的，有些人会忌讳告诉别人宝物的来历。
以岁：“这件东西不贵重，只是跟一件在下喜爱收集的物品有一点关系，您要不说也没关系。”
卢猛思索了一会儿，“其实，您手上拿的，确实不是我们上次在墓地下拿来的。”
他想了想，还是说了，也不是大事。
卢猛这一伙盗墓贼，没有固定居所，满中国乱跑，哪里有价值高的墓就往哪里去，赚到钱了，就跟兄弟几个租个房子住下，及时行乐。
上个月，他们刚弄了几个宝贝到手，在陕西那边的文玩摊上，看见了这个青铜小瓶。
卢猛觉得这小瓶子或许有些价值，就顺手买了，一路带着。
“不过啊，文玩摊的老板说，这青铜小瓶似乎是西藏那边的人带出来的。藏区的人来外面，很少有人用咱这的银钱交易，他们都是用以物易物的，可能小瓶子就是不知道谁捡来用来换东西的吧。”
陕西，西藏。
以岁微微皱眉。
这两个地方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远了，尤其是西藏，他听师父说起过几句，活人祭祀，人皮大鼓，乱到常人无法想象。
不确定的消息，他不打算去。
以岁：“多谢。”
他将其余几件物品也看完，吩咐小草给卢猛银钱，算作他买消息的钱。
卢猛却不要，将青铜小瓶赠送给了以岁，“岁老板免了我们的鉴宝费用，哪还能再收您钱？消息不值钱，小瓶子也不值钱，您需要，就送给您。”
一番客套，最后卢猛要了几张梨园的戏票，此事就算了结。
送走卢猛，以岁将小铜瓶放在了三楼。
卢猛说的对也不对，瓶子是不值钱，但是消息，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最值钱的。
以岁摸摸手腕，小银蛇从他袖口钻出来，“嘶嘶！”
“找个你手下，跟着卢猛，观察几天，看看他刚才有没有说谎。”
小银蛇：“嘶嘶嘶。”
蛇主座下·第一秘书·小银蛇开始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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